“她一直都想叫你一聲爸爸的”李英駒將爺爺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看著窗外,想起小幽第一次在他麵前紮起馬尾的樣子。“這大概也是她喜歡我的原因之一,因為我可以沒有顧忌地這樣稱呼您”李英駒的眉宇間略過一絲憂傷“嗬嗬嗬嗬”李英駒腹部一陣抽搐,從口中冒出這聲聲啼笑,眼眶有些紅潤,“你從來都沒見過她梳馬尾的樣子!”李英駒的舌頭緊緊定住自己的上牙床,生怕自己在老許麵前失了控製。
“是你鼓動趙叔叔和你一起收購那片土地的吧”
老許沒有回答
“讓小項指證我,讓我在兩地疲於奔命,眼看著後院起火的也是你吧”
老許依然沒有回答。
“你利用我和阿姨們的糗事刺激我姥爺,慫恿我小阿姨鬧分家,逼著我二阿姨截住老宅的資金,最後一舉連我們的家都占了去。我說得都對嗎?”李英駒望著老許還有淚水的眼睛,可沒有得到老許一點的回答,他默默地回頭,午後的陽光照得他渾身發亮。李英駒沒有再問,雖然他想親耳聽見父親的答案,雖然他希望老許能夠說一句否定的話,哪怕是毫不負責地搖搖頭,撇開一切,他也能夠原諒他。可老許的沉默卻像是最鋒利的針,刺得李英駒心頭疼痛難忍,他明白,父親的淚就是他要毀掉老宅的決心,這些本與李英駒毫不相幹的往事卻成了他們如今的阻隔,就像桌子上那張碎裂的照片,橫隔在兩人之間,看著它,李英駒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也跟著泛黃了。這一切都和得知大玲嫁予他人時有著相同的無奈,而相同的沉默似乎預示這差得不會很遠的結局。
“你比我多活了二十幾年,很多事應該比我看得清楚才對。”李英駒推門而出,丟下這句話在身後。
李英駒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最後一次出入大旗的門,就在老許與他玩著躲貓貓的把戲時,他也將計就計,趁老許不在跑到公司與那幾位把他從大旗掃地出門的伯父見麵,這些人都是跟著老許一手建立大旗的元老,自然對老許默許李英駒玩忽職守一事耿耿於懷,這一次,李英駒把老許在東北的房地產計劃和盤托出,濃重的私人恩怨讓這次看似恢宏的收購行為暗淡下來,這些位對老許寶座早就垂涎欲滴的元老自然也就動起了腦筋。為表示誠意,李英駒將老許送給他的那百分之幾的大旗股份拿出來作為籌碼,押給了這一群人,讓他們成為了大旗最大的股東。
就在兩天後的董事會上,一眾人對老許的方針大加指責,一時間老許也成了孤家寡人,隻是從會議開始到結束,這位冷峻的父親再沒有說過一句話。李英駒坐在回家的飛機上,望著窗外晴朗的雲彩,想象著如今麵對一起打拚的兄弟們的排擠,老許究竟會是怎樣一番感覺。也許就像得知與小美的“不倫之戀”時,賈楠對他的咒罵一般,或者應該比賈楠的咒罵更加讓人心痛吧。李英駒拉下窗子,又一次對前來服務的乘務員擺了擺手。
老許現在被大旗的事情纏住了腳步,而另一麵眼看收購的日子臨近,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同之前的李英駒一樣,在兩地之間疲於奔命。他越發地認為李英駒和老爺子太像了,一個逼死自己的父親,另一個則想要逼瘋自己。
不過老趙在東北的那個滿是暖氣的客廳,似乎比老許上海的辦公室還要冰冷,連招待的茶水也是冷的。滿臉笑容的老趙隻是一個勁地推托收購的事情,反倒是不停地讚賞起李英駒,說他年輕有為,說他勇於擔當,說他和心淩是天生的一對兒。
老趙中意李英駒,老許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此時他竟然像誇獎自己女婿一般讚不絕口,還是讓他有些詫異。直到老趙隱晦地表達出以後將與老宅加深合作,老許才恍然大悟。
原以為親家的紐帶會讓自己與老趙的兄弟情更加緊密,卻不想如今為了給未來的女婿一個見麵禮,老趙幹脆把收購的事擱置下來。兄弟的情誼在老趙對女兒的疼愛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你比我多活了二十幾年,很多事應該比我看得清楚才對”
李英駒的話浮現在老許的耳畔,明明說得那麼低沉,聽起來卻這麼刺耳。老許默默地回到了上海,繼續與幾位“老戰友”的纏鬥,一日一日,一月一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