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稍愣,撫著她的頭發。
“其實還好,當時師父迷暈了我,醒來後一切已成定局。”
林長纓沒再多問,稍稍俯身,輕吻著他這些疤痕,小心撫慰著,奈何這引得沈清辭不由得倒吸口冷氣,似是在忍耐著什麼,手也不安分地順過她的腰間,抵至裏衣的衣帶。
不料手腕一緊,林長纓抓著他,神色微亂間,往別處瞥去。
“不行你師父說過的,縱欲不節乃是大忌。”
溫君玨似乎早已安排好一切,關於兩人拔毒後的醫囑都落於紙上,待塵埃落定之後小藥童便送來,其中一項便是剛開始都得清心寡欲。
沈清辭又怎會不知,可對上林長纓這般十分認真且重視的樣子,心下覺著有趣,翻身將其拉下來,從後背將她抱在懷裏,柔聲道:
“那睡吧!你也累了。”
林長纓咽了下喉嚨,隻覺他貼著後背有些發熱,她忍不住攥緊被褥,知他近段時間忍的辛苦,可此事還是不能馬虎為妙。
奈何沉默片刻,緊貼的身子幾乎發燙,似乎腰間有什麼抵著,惹得林長纓盈著熱汗。
這怎麼可能睡得著嘛
思及此,她頗為無奈,啞聲道:“那個,要不然”
“嗯?”
沈清辭稍愣,卻發現她的手不安分起來,自他腰間撫著,竟一路往下探。
“要不然,我幫你”
“等等!”
沈清辭嚇得攥住她的手,一把溜出被窩,將被褥包裹在林長纓身上,兩人之間留出點間隙。
壓著聲音道:“不用,等會就好了,快睡吧!”
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做這種事,既不需要,也不舍得。
秋雨初寒,盈著水汽的寒風絲絲密密地從窗縫滲入,散去林長纓額間的熱汗,她稍稍拉下被子才鬆了口氣,似乎有些怨懟,烏溜溜的眼睛轉悠著。
沉沉應了聲“哦”。
隨即漸漸感受到身後之人的氣息漸漸緩下來,想來應該睡著了。
既是如此,她終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在暖烘烘的被窩裏闔眼睡過去。
不多時,床榻吱呀一聲,沈清辭稍稍起身,從身後俯下身子,瞧著林長纓安睡的樣子,小聲喚著她的名字。
回應的隻有綿密悠長的呼吸,看來真的睡得沉了。
他無奈一笑,“這麼快就睡著了,留我一人在這。”
話罷,他起身放下床幃,關緊窗牅,以免寒氣進來,隨即出去洗了個澡,才好好冷靜下來。
隻是他不知,在沐浴之時,屋內的林長纓翻身一腳踢開被褥,從床頭睡到床尾,抱著懷中這團被褥,喃喃道:
“清辭,太熱了”
倏地,案桌上的燭台迸濺出爆蕊的火星子,嫋嫋雲煙繚繞,氤氳著熟悉的藥草香,伴隨著林長纓的喃喃囈語,多是靜謐安好。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年少時光化作泡影的幻想從未敢當真,不料如今近在眼前,雖有遺憾,可也不悔,終有一日,從前執著之物,執著之人如過眼雲煙,能慢慢釋懷此人此物的離去,轉眸看看身旁,幸而有緣有分。
一年後,皇城修複如初,大雁落日,直擊長空,宮殿上的瑞腦金獸幾乎吞日而上,屹立在金鑾殿之上,代表著皇權的威嚴,來往皆是剛剛下朝的官員,正在商討三月春獵的事宜,都在忍不住向別的世家宣戰,此次春獵能打到多少獵物,以什麼為賭注,好不歡快,
奈何此等外出遊玩的大場麵,原本是宜靜公士大顯身手的時候,卻沒想到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站在安王府門口,愁緒漫上眉眼,從未舒展。
林長纓帶著阿諾出來,沈清辭亦是緊隨其後,出來送別宜靜公士。
一見他們,宜靜公士更是臉氣得像包子,“我問你們,你至今都不願接受皇兄給你安排在兵部和禁軍中的官職,還有你,竟然將你在京城中的產業變賣或是贈予,你們是不是打算”
言下之意,已是再清楚不過兩人此番的意圖,漸漸淡出眾人視野,將手頭上該做的做好,交予他人。
之前和韓淵鳴談心時,他就說到他們二人可能以無心朝中上京事由,她還不信想要來求證,沒想到真是如此。
林長纓看了眼沈清辭,說道:“公士,現在大梁已與東瀛和北漠簽了和平歇戰的協議,按著他們這些年元氣大傷,起碼能保三十年的太平,我們也算是功成身退吧!”
“不行!”宜靜公士跺腳直言,“我和淵鳴哥哥的婚宴約莫半年後就舉行了,你怎麼都得參加完再走!至於”
她看向沈清辭,“至於你!隻是順便!”
沈清辭一時語塞,終是再清楚不過她這小公士的脾性。
林長纓自是沒忍住笑,說道:“放心,我們又沒說什麼時候走,這咱們的韓統領娶媳婦,肯定會到場,到時還得跟公士討杯喜酒喝呢!”
她安撫著宜靜公士,從懷中取出封信。
“這個,幫我們交予陛下。”
宜靜公士一怔,接過信。
她知道林長纓這一年都潛心與袁老將軍修撰兵書,要不然就是到城外的三大營巡視,更是有意避開入宮,沈懷鬆也沒有多說什麼,暫時擱置一旁。
沒想到她如今竟士動送信。
宜靜公士將信收好,隻見她將阿諾帶到麵前,兩人大眼瞪小眼地,阿諾怯生生地躲到林長纓身後,臉頓時被嚇得通紅,軟糯糯得很。
“你這小孩,見到本公士居然敢不行禮!”
阿諾嚇得一愣,連忙頷首行禮,喚著她的封號。
林長纓頗為無奈,扶著他起身,說道:“臣下尚有一事想要擺脫公士,這個孩子根骨很弱,想必是自娘胎早產帶出來的毛病,有人花費了許多心力才養得像這般康健,可他天資聰穎,所以我們希望公士能帶他去韓太師的書院下。”
他們二人自那場宮變將他救下,發現他身上竟然有一份參與此次事變的東瀛北漠皇室官員名單,來往密信亦在其中。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孩子身上,他們也有了幾分猜想。
宜靜公士俯身,睜大眼睛左右瞧著阿諾,問道:“你聰明?我咋看不出來你哪聰明呢?”
阿諾連忙躲到沈清辭後麵,露出個小腦袋。
不知是不是沈清辭和墨寒玉長得有點像,阿諾最粘著依賴的人都是他,隻是沈清辭終是有點不習慣和孩子接觸,每每都有點笨拙,不知所措。
宜靜公士對上沈清辭的目光,心下油然而生的害怕,連忙掠過他,將阿諾背後的衣裳提起來,向台階走去。
“行吧!就當是你們欠本公士人情,這小子交給我了!”
阿諾小腿無助地蹬著,聲聲求饒。
林長纓遠遠瞧著,對上沈清辭的目光,喃喃道:“這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沈清辭沉聲應著,攬著她的肩過來。
春風拂過,浮掠著他的白發發梢,青絲白發,交織纏繞。
不料春獵前夕,發生了一件事。
林長纓和沈清辭不見了,可也沒有人去找,更不知去了哪裏,似乎早有所料。
坐於金鑾殿龍椅上的沈懷鬆揉著額角,正看著宜靜公士交予他的信,不由得長歎一氣,一時竟分不清這是他們誰人所寫,隻有短短的三個字。
“召必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還有篇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