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纓將她們抬到一處無人的廂房內,給她們喂下了沈清辭提前準備的藥,這估計能睡到明天早上,隨即換上吳服,從此地出去。
根據剛剛在外觀瞧著船舫,隻有寥寥幾人到地下室去,而且這船並非是新船,多是翻修堆疊的痕跡,船艙內還有些劃痕和潦草的中原文字,多是令她生疑。
她捧著托盤食盒走下地下室,走道昏暗無光,角落滲著滴滴答答的水漬,她仔細嗅了嗅,這竟然是香昆草的味道,心下生疑,便以隨身帶的火折子照明,不料燈火點燃,待她看清兩側之物,頓時愣住了。
走道兩側皆有鐵柵欄圍著,層層堆疊,全是此次新開采的礦石,甚至不乏洧水這般金貴燃料之物。
這家宅後院出了賊,是要開個後門把家產搬空啊
不過,為什麼要送吃食進來?
忽地,走道盡頭有腳步聲傳來,向她喊道:“喂!怎麼這個點就來了!算了!快送飯進來,他們都快餓死了。”
被他這麼一喊,林長纓差點嚇得托盤都端不穩,這才發現盡頭掛著兩盞壺形燈,難不成是關了什麼人
她徑直地走過去,低頭掩著。
守衛仍罵罵咧咧地道:“磨磨蹭蹭,走過來費那麼長時間。”
說著,倒了幾杯茶,叫旁邊的弟兄喝茶。
林長纓頷首著,餘光一瞥,入眼的瞬間,頓時眼睛微張。
裏麵關著的都是幾個幾近老矣的男子,神色陰沉,坐在地上不說話,有些不認識,但其中一個她是絕對不會忘記的,乃是江南水師的兵器總工匠齊聞聲,善製造餘皇、三翼、突冒等艦船,還會各種適用水戰的弓弩兵刃。
可他不是退隱了嗎?連她都不知道這位前輩去了哪裏,怎麼會在這
倏地,那個守衛沒好氣地喚了她一聲。
“你看什麼看!還不給那群老頭子吃飯,別把他們餓死了。”
話音剛落,伴隨著悶哼響起,兩人應聲倒地。
老者反應過來,這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早就不省人事,隻見林長纓撕開臉上的皮麵,想要打開鐵柵欄的大鎖。
“齊叔,你們怎麼在這?”
齊聞聲似是看到救星般,麵部皺紋抽搐在一塊,幾乎眉目含淚,奈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林長纓頓悟,這是宮本家善用的手段,讓俘虜安分守己點就以藥物讓他們暫時無法說話,幾番周折後,才知他們都是從事軍械製造的工匠,原本退隱早就不問世事,也為保核心機密要件,可是前不久範公相邀一聚,憑其威望到底是該給個麵子,不料這都是計謀,待他們醒來已經成了牢籠之鳥。
這把鎖更是江南工匠製造的看家本領,雙層金鏈交心鎖,須得兩把鑰匙同時插入才能開,連尋常刀劍都劈不斷的,沒想到這次竟然折在自己工藝手上。
無奈之下,林長纓隻好先行叮囑著他們等一下的計劃,不料沒過多久,地下室入口傳來一聲東瀛話的厲喝。
“你在幹什麼!”
林長纓一怔,宮本三行
船廳上,宴會還未開始,先行到場的,就此成了世家官家軍家之間的交流,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不知肚裏笑罵。
範公在這些人眼裏素來威望高,有些人連見都沒見過,多是不敢打擾。
沈清辭坐在一側,終是無心眼前的燈紅酒綠,訥訥地看著門口的水鍾,算來已經去了一個時辰了,應該回來才對,不會出什麼事吧
思及此,他揉了揉眉心,借著案桌衣袖掩藏下,以銀針在寸關尺施針,這才提了下神。
拜托了,再撐一會兒吧!
倏地,眸光似是閃過一抹玄紫,抬眸一看,原是墨寒玉走到他麵前。
他那頭白發也是紮眼得很,隨即轉眸,目光落到他身後的女子,妝容豔麗,似是鋪了層很厚的粉,沈清辭微微眯著眼,雖然瞧得不太真,但他能確定,她右側臉上有一塊假皮麵,還以厚粉掩飾。
二人目光彙聚之下,多是昔日的熟悉之感。
嘩啦一聲,墨寒玉打開玄扇,臉上掛著笑,頷首道:“範公,上次匆匆一別,還未能替您把脈一番,如今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不如讓在下孝敬一下您吧!”
話音剛落,未等他反應過來,竟敢走到他身邊,握著手腕替他診脈。
沈清辭凝眉一緊,欲將手拉回,一時間,兩人以力暗中相駁,暗暗較勁,誰也不讓著。
隻餘沈清辭的一句冷聲:“墨先生,我怎麼不記得,我們二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