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福了福,沉聲道:“回軍師的話,這是山楂,婢子見您今日多有不適,便做了這山楂茶來給您,請恕婢子自作主張之罪。”
林長纓一怔,回想今日失態還真是頗有些尷尬,也不知最近怎麼回事,總是精神不振和食欲不好,今早更是不知怎麼回事沒忍住就吐了,隻好苦笑道:
“我隻是問問,有勞你費心了。”
侍女的麵色不平不淡,不見絲毫膽怯之意,隨即為營帳內的香爐換上新的香料。
林長纓喝了口熱的山楂茶,也算是好受多了
落到此處,忍不住打量著這侍女,身形嬌小,麵目清秀,但是步履穩健,處事不驚,又不太像尋常人家的侍女,腰間木牌,隱隱約約地,似是“笙簫”二字。
“我看你有些麵生,你是昔王府上的人嗎?”
“回軍師的話,婢子是袁老將軍府上的,此次隨行,受夫人之命,前去照料袁大小姐。”
徐徐道來,回答的滴水不漏,林長纓恍然大悟,這袁老將軍的夫人的確是愛女如命,要不是袁棠儀當年偷跑出去從軍,估計現在就和袁棠昭一樣被看得死死的。
思及此,林長纓沒有再多問下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繼續寫剩餘的卷宗。
侍女默不作聲,頷首告退,離開營帳之時,明眸一刹,看向林長纓,隨即掀開幕簾離開。
侍女如往常般捧著木桶到林間小河取水,和來往的士兵打過招呼,她來到山崖後,抬眼望去,正佇立著一個人,訥訥地瞧著山間月色。
侍女將皮麵撕下,借著月光,可見多年沉積的燒傷痕跡烙印在臉上,隨即頷首道:“閣主,如您所料,夫人問了這些問題,屬下也已按您的吩咐行事。”
話說至此,此人轉身,月光氤氳下,似是為他的眉眼染上一抹亮色。
沈清辭從衣袖取出兩個藥瓶,交予她手上,沉聲道:“做得好,這幾年,袁家的消息都靠你來傳遞,辛苦你了,我記得你是揚州人氏,現在快到江南地界,這瓶能解你身上的毒,這瓶能消除臉上的疤,當年救你,家裏雖然就剩你一個,可如今你已自由,做點自己想做的吧!袁夫人那我自會處理。”
“閣主!”侍女立刻跪在地上,眸光微閃,“屬下哪都不去,這輩子都是你的”
“回去吧!”
沈清辭打斷她的話,徐徐說著,雖聽不出情緒起伏,卻不乏不容置喙,愣是讓她晃了下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清辭沒再說什麼,扶她起身,便徑直地走出林子,往軍營的方向去。
不多時,虛影閃過,李成風跟猴似的從林間柳條蕩過來,穩穩地落到地上,探出個腦袋。
“笙簫姐姐,殿下心意已決,早就做好了打算。”李成風和往常般勸慰人,從懷中取出個錦囊給她,“喏!這個是給您的。”
“嗯?”笙簫泛著淚光,將其錦囊打開。
“這是殿下吩咐的,在揚州給你置了間鋪子,以後就能以它為生。”
笙簫回過神來,瞧著鋪麵的令牌,竟是她當年家中的鋪子,沈清辭又將其買了回來。
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她攥緊了令牌,喚道:“殿下”
紮營內,到了換崗的時辰,兩個在營帳外守衛的士兵剛回身,似有風從後拂過,一回頭才發現什麼都沒有。
“你剛剛有沒有覺著看到個人影?”
“哪有,不過就一陣風,看錯了吧!”
“是嗎?”
二人不得其解,未及細想就過去了。
沈清辭進到營帳內,抬眼看去,林長纓正趴在床上的案桌,氤氳著淡淡的藥香,加之這山楂茶他動了手腳,沒多久她就睡著了。
他將林長纓扶好躺下,為她把著脈,亦是心下了然,可算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奔波勞累,殫精竭慮,加之體內霜寒毒性未穩,先前清淡飲食,使得她如今見到葷腥就想要吐,也是再正常不過。
思及此,沈清辭為她施了幾針,稍稍安撫下來,讓她睡得安穩些。
不料待他欲走之時,林長纓忽然抓住他的手,喃喃道:“清辭”
倏地,嚇得他頓時愣住,汗毛豎起。
難不成藥失效了?難不成她醒了?難不成她沒睡?難不成
千萬種難不成在他腦海一閃而過。
須臾間,林長纓的頭一偏,複又睡了過去,喃喃囈語著。
原來是在說夢話!
沈清辭長舒一氣,揉著她手背的穴位,目光柔和,忍不住一笑。
怎麼連睡覺都在想著
忽地,營帳外傳來異動,隻聽外麵士兵喚道:“昔王殿下,今晚一切安好。”
沈清辭一怔,沈懷鬆!他怎麼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