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半月, 沈懷鬆按照原計劃先讓各中將先帶兵到江南邊境小鎮支援,自己隻留一隊人馬到江南主鎮布防,但究其原因, 多為障眼法,為林長纓脫身,好去調查此事,據她先前拜托母親家中舅甥留意, 已知蔡全成近來的行程有異, 望能從中找出他與東瀛勾結的證據。
與此同時,沈清辭亦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路從上京到江南, 通知江南都尉盯緊點周遭未受侵擾的小鎮, 前些日子,影衛上報在江南附近發現墨寒玉的蹤跡,奈何跟到這就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讓他很難不在意。
軍隊行至江南郊外之時,幾近黃昏入夜, 幹脆在林子河邊安營紮寨, 沈清辭緊隨其後,正好休整一番, 停下來查閱近日送來的密信,還有徐承林送來的前任江南都尉魏成鑫一家的卷宗, 他總覺著, 經上次老宅一事,與當年魏家被誅九族一事肯定脫不了幹係。
沈清辭盤坐在石頭上,翻閱著魏家族譜。
“魏成鑫的一雙兒女在那場大火死去,兒子叫魏行, 女兒叫魏果,怎麼沒有他們母親的信息”
聽說魏家祖上是以行商在江南定居,隨後魏成鑫祖父高中狀元全家遷至京城,直至魏成鑫這一代被璟帝命為江南都尉再行回到江南。
思及此,沈清辭不禁生疑,翻開前麵的族譜,竟是被撕的隻剩下殘頁,筆墨暈染,看不出原有的字跡。
他不由得眉心微蹙,的隨即手勢暗示,掩藏在林間的影衛出現在麵前。
“閣主,有何吩咐?”
“叫徐承林想辦法查查魏氏家族是如何到江南行商定居的,尤其是他們族中宗廟。”
影衛一愣,怎麼突然要查這誅九族之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不過一瞬,他回過神來,他隻好應聲告退。
沈清辭緩了口氣,“希望是我多疑了”
思及此,他坐下飲了口水,不料剛稍稍坐定,灌叢簌簌而動,未等他反應過來,李成風突然從中蹦出來,大喘著氣,絮絮叨叨地聽不清楚。
沈清辭給他遞了杯水,“怎麼了?不是像平常那樣去打探一下軍中的消息,怎麼好像被野獸追了一樣?”
李成風將水一飲而盡,可算是提了口氣上來,可是堵在喉間,一時間又縷不清楚,喃喃道:“殿下,今日我聽在軍營裏的夥頭兵私底下說,說,說”
說著說著,他頓時焉了,上下打量著沈清辭。
“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大喘氣了。”沈清辭頗為無奈,抿了口茶,倒是想看他能說出什麼。
李成風長歎一聲,隻能硬著頭皮說。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說夫人有身孕了!”
倏地,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響起,沈清辭被嗆得耳麵漲紅,許久才緩過來,喘著氣問道:
“怎麼可能,我都還沒!”
話說至此,他沒再說下去,立刻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成風亦是一頭霧水,滿臉無辜地搖搖頭。
思慮之下,沈清辭似是下定了決心,先行而去,似要走出這片灌叢。
“誒!殿下你去哪?”
“去探探軍營,你就待在這裏。”
李成風長歎一氣,嘀咕道:“之前怕被發現都忍住不去看,現在一有事就去了,還真是”
忽地,啪嗒一聲,上麵似是掉落下來什麼,他抬頭一看,原是幾隻喜鵲在看著他,大眼瞪小眼,他心下生疑,往頭上一摸,竟是一坨鳥屎。
“你們!”
李成風氣的不打一處來,惹得樹上的喜鵲飛來飛去,樂得嘎嘎響。
幾近入夜,風過林梢,與白日相比多了幾分寒意,來往皆是巡查的士兵,不乏操練對戰,比試會武,多是點到為止,由沈懷鬆瞧著。
營帳內燈火通明,林長纓正看著前線來的戰報,不似八年前東瀛派訓練有素的將士連奪城池,更像是借以倭寇土匪之名侵擾,戰法混亂,以蠻力取勝,更像是來試水新兵器的,既是如此,就算事後璟帝有意向東瀛問責,也可祭出幾個頭子當替死鬼,非其朝廷所為,可謂是有利無害。
思及此,林長纓借著過往的經驗寫下此次肅清倭寇的策略,他們多以打家劫舍,謀取錢財為主,勢必要將其趕盡捉拿,否則會繼而卷土歸來,須得從內部瓦解,殺一儆百,正所謂“磁石引鐵,於金不連”,使用鍍過金水的兵器方可解決此次借以磁石打造的新兵器。
彈丸之國,隻能以武威懾,仁善施之,不知恩誼
寫到此處,林長纓緩了口氣,訥訥地看向這明滅不定的燭火。
不多時,從外來了隨行侍女,拿來換洗好的衣服,還打算給她換上新茶。
茶水四濺,氤氳著茶香,從中多了幾分酸澀。
林長纓眉眼一挑,“這茶裏麵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