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雲飛度,煙霞處,半掩小築;落花芳菲戶,隨半世煙雨,滄桑落幕!
無盡處,思緒化風入,道盡相思層層顧。隻可憐,更增春愁無數。去留躊躇,咫尺天涯路!
——無題
蠅營狗苟半世,風風雨雨一生!到頭來隻看見窗外一線天際!
抬起模糊的視線,天有些陰沉,“是要下雨了嗎?”花錦棠思忖著,就顫顫巍巍地坐起身子,輕輕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果然下起了小雨,窸窸窣窣的,就如同春蠶咬食桑葉一般,帶著淺淺的沙沙聲,不急不緩!
滿頭的華發懶散地垂在腰際,僅用一根木簪輕挽。隨著暗淡的光線竟有絲絲光暈傳來!
“真的老了!眼睛竟昏花若此!”錦棠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頗有些無耐地搖了搖頭!
微微抬起頭來,牆上那幅有些斑駁的老畫,竟然在眼前晃動起來。花錦棠不由多注意了幾分,本來模糊的視線裏,隱約看到了細雨綿綿。
她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到四十的年紀,已經滿頭華發,如今身殘病弱,身邊竟無一人相顧。
窗外正細細密密地下著雨,打在窗欞外的芭蕉葉上,顯得那樣急促,每一滴仿佛是催命的僧敲木魚聲。
正是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許久,錦棠又將視線收了回來。那副古畫依舊端端正正地掛在牆上,仿佛從來沒有動過,此時畫中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
而那座沉睡的茅草屋,就攏照在那煙霧般的絲雨中。一樹的桃花在微雨中片片飄飛,此時那幅畫仿佛活過來一般。
錦棠慢慢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靠近牆上那幅畫,在她看來模糊一片的古畫,仿佛又在那兒不斷的顫抖著。
她緩緩走上前來,輕輕用手撫摸著它,像是要抹去那蒙塵的記憶。
此時一切家當皆已遠去,隻有這幅老舊古畫陪己終老,也實在諷刺得緊。
記得這副畫還是她出嫁時,父親花貴田給她的,當時正值花季年華,對一切懵懵懂懂還十分嫌棄。誰曾想到陪自己走最後一段路的,竟然是這一幅畫!
站了許久,頭有些昏沉。好幾天滴水未進,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此時能站在這裏實在不可想像。
看來大限將至了,抬頭都十分艱難。忽然之間一陣眩暈,她下意識地將畫抓在了手中,然後轟然倒地,跌進無邊的黑暗中...
悠悠醒轉,窗外依舊有沙沙的雨聲,有些纏綿,又有些慵懶中帶著安逸。
錦棠懶洋洋地不想睜眼,難得的是,身上竟然感覺不到疼痛,這難得的安逸,讓她不免欣喜!於是又微微閉上了眼睛,盡情享受著這靜謐時刻。
滴滴答答,屋外的雨聲漸漸大了起來,並伴有叮咚之聲。
她不由疑惑,睜開雙眸。屋裏有些昏暗,黯淡的視線裏,一切都顯得有些破敗不堪,隻是卻有一妝台擺在這裏,雖然破舊,顯得與屋子格格不入。而妝台之上卻有一個燭台!
微微蹙眉,屋裏雖然有些昏暗,不過尚可視物。但,這是哪裏?
屋內的一切物什十分陳舊,卻異常熟悉,仿佛是她追憶多年的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