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認真看向蕭絕,道:“至於所謂知交,此生也不過那二三人而已,到時候我便找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把你帶給他們瞧瞧。”
蕭絕目光轉向別處,小聲道:“有什麼好瞧的?”
“自然是要讓他們看看,我此生想執手偕老的人長什麼樣子。”
傅少禦說得輕鬆隨意,蕭絕卻備受動容。
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竟動了與他白首的心思。
這般意切情濃,倒教他有些無措了。
“休要再說這些渾話。”
“我認真的。”
兩人說話間已來到一片樹林,目光越過去已經能看到五毒教的大殿,隻不過剛踏入林中,就遭了箭陣。
亂箭從四麵八方飛射而來,他們從容閃躲,不出半盞茶的時間,便從陣法中逃出。
隻是林子深處有薄霧彌漫,通天的枝丫交錯覆蓋,遮去大半月色,左右又沒有參考物,他們一時間迷了方向。
“你不是叫她一聲姑姑嗎?為何不讓人通傳帶路?”
“沒用,得先過了這片林子才見得到人,每次來都這樣。”
傅少禦對這裏很是熟門熟路,帶著蕭絕左轉右轉,中間還遇到過各種毒蟲陣法,若是陌生人闖入此地,隻怕早已死上千百遍。
期間,蕭絕一度以為是在原地打轉,但他沒有質疑傅少禦,他相信他。
再次轉過一個彎後,眼前豁然開朗,不知不覺間,那座大殿已近在眼前。
傅少禦道:“將近子夜了,也不知她老人家睡了沒,姑姑最不愛人擾她清修。”
蕭絕諷笑道:“還不是你救人心切?”
眼角餘光忽閃過一絲亮光,像是極其細長的絲,懸在半空中,因著月光吐露幾分詭異的銀色。
危險的直覺讓蕭絕近乎本能地將傅少禦扯入懷中,一聲“小心”還未出口,那銀絲已貼擦而過。
臉頰立刻見了血。
傅少禦反手揮劍將銀絲斬斷,帶蕭絕飛離此處。
“怎麼樣?傷口有沒有發癢發熱?”
“小傷。”
蕭絕不甚在意地搖搖頭,但傅少禦卻很緊張,非要他再仔細感受感受。
這裏到處都是毒蟲,沾上分寸可能就是腐肌蝕骨的下場。
蕭絕打趣道:“你不會隻喜歡我這張臉吧?膚淺。”
“受傷了就不要逞口舌。”
傅少禦把著他的後腦不讓他亂動,一臉嚴肅地給他檢查傷口。
蕭絕抿著唇不說話了,隻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平生走這一遭,還是第一次受人如此關愛。
小蒲扇似的眼睫輕顫兩下,將碎銀般的月色掀起微末的波瀾。
“禦哥,”他握住傅少禦的手腕,正色道:“真的無礙。”
“下次遇見危險,自保第一。”
傅少禦反握住他,牽著人邊往大殿方向走,邊高聲叫人,沒一會兒,一道清越帶笑的聲音從殿側後的柱子傳來。
“兩年未見,阿禦比昔日豪爽許多。”
傅少禦道:“怎麼是你?”
語氣算不得刻薄,但也說不上和善。
“驚訝的人該是我。”
那人從簷下走出來,一身青衣,襯得人頎長清瘦,白淨的臉上笑容和煦。
“前兩日見絕影來問赤練的解藥,你並未現身,我想也許你還在怨我,不肯再來桐溪找我。怎得今日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