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打暈你,你不定還要說出什麼荒唐話。得罪了傅大哥,你想要姨丈親自教訓你不成?”施奕把藥碗遞過去,“快些喝了。”
“不喝,苦死了。”燕星寒嫌惡地皺起鼻子。
“都多大人了,還嫌藥苦,”燕飛霜踏入門內,嗆聲道:“傳出去丟人不?”
燕星寒低罵她一句“死丫頭”,眼見得她身後跟著的人,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他把摔落池塘這事歸咎於傅少禦,而蕭絕是傅少禦的朋友,自然也被燕星寒歸於同黨連坐處置。
“你倆別見麵就吵,讓蕭公子笑話,”施奕把湯藥又往前遞了遞,“把藥喝了,你的胳膊也好快些恢複,不耽擱下月成親。”
燕星寒右臂被夾板固定,吊在胸前,他理直氣壯地說:“喂我,”隨即把目光轉向床邊,“麻煩蕭絕來吧,阿奕他笨手笨腳的,做不來這種事。”
“星寒!不得無禮。”施奕厲聲道。
燕飛霜也不樂意:“你左手也廢了嗎?竟還學會使喚人了!”
“我左手不爽利,再說隻是朋友幫個忙而已,哪裏算得上使喚?”燕星寒瞪了妹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哪兒那麼多話?”
燕飛霜還要頂嘴,蕭絕已跨過她身邊,把施奕手中的藥碗拿了過來。
“沒關係,若是燕公子喜歡,蕭絕可以每天都來幫忙。”
“當真?”燕星寒本意就是羞辱他,順帶膈應傅少禦,見對方主動送上門來,便順竿往上爬,“那我便不客氣了。”
蕭絕笑如春風,舀起一勺湯藥喂到燕星寒嘴邊:“自然不必客氣,蕭絕樂意之至。”
燕飛霜氣得火冒三丈,想要跟她哥吵架,被施奕眼疾手快拽出了房間。
“表哥!你看他!實在太過分了,為什麼攔著我?”
“他的脾氣你最清楚,你越跟他吵鬧,他越是要跟你作對。”
“那就任由他這樣欺負蕭公子?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傅大哥的朋友,燕星寒怎麼一點教養風度都沒有?小肚雞腸的,枉為七尺男兒,辱我燕家門楣!”
燕飛霜刻意抬高了音量,又被施奕捂著嘴巴往廊下走遠了些。
燕星寒將她這話一字不落全聽了進去,暗道他這個小妹實在狼心狗肺,胳膊肘往外拐。先前她就因傅少禦瞧他百般不順眼,這會兒又因蕭絕如此不留情麵地數落他,教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
他心生怨懟,卻不露聲色,甚至和蕭絕稱兄道弟起來。
一口一個“小絕”“阿絕”叫著,使喚起人來,越發得心應手。
起初幾天還隻是端茶喂藥,後麵就要蕭絕幫他穿鞋更衣,就差如廁時沒讓人家過去幫他扶鳥了。
燕飛霜氣得牙根癢,又對蕭絕滿心愧疚,在施奕的提議下,她去找傅少禦出門逛街,一並將蕭絕拖出了家門。
“說是要好好招待蕭公子,可這幾天一直陰雨不斷,不是出門的好天氣。今日總算放晴了,不然我非得去找個術士做場道法。”燕飛霜開玩笑地說。
施奕笑道:“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在家待不住了?”
“家裏有煩人精,當然待不住,”燕飛霜回頭對蕭絕說,“公子是第一次來上冶嗎?上冶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咱們可以天天出來換著法兒的玩,保準公子不會膩煩。”
傅少禦附和道:“霜妹的提議不錯,我也許久沒來上冶了。”
蕭絕看過去,傅少禦衝他眨了下左眼,他又快速轉開目光。
自從那次親密接觸後,他就一直在回避傅少禦,不進行眼神交流,也甚少說話,但他明白這隻是流於表麵的形式。
隻要傅少禦在身邊,他就會留意關於他的一切。
哪怕不去看他,也會不自覺地豎起耳朵,捕捉他的聲音。
“那好啊!”燕飛霜一拍巴掌,興奮地跳到前麵,倒退著邊走邊說:“讓我想想,先帶咱們傅大俠去哪裏玩好呢?牡丹園?但這不是牡丹開的季節……”
“現下桃花盛放,郊外那片桃林應該風景甚美,”施奕拉著她的胳膊把人拽到身邊,道:“好好走路。”
“啊對!”燕飛霜又晃到蕭絕與傅少禦中間,左看看右看看,一臉期待地問:“兩位哥哥意下如何?咱們這就去吧?”
蕭絕沒發表意見,就聽見傅少禦說:“我都聽他的。”
“公子?”燕飛霜一臉殷切地問。
感到男人投過來的帶著淺淡笑意的目光,蕭絕扭頭看向路邊熱鬧的攤位,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咱們這就出發!”
燕飛霜如一隻剛出巢的雀鳥,蹦蹦跳跳地在前領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施奕在旁不時應著幾句,不讓她太無聊。
桃林距離城門不過三裏,遠遠看去一片緋色,將久違放晴的天空都染了豔麗。
城中不少人徒步來此遊玩賞景,甚至有小販在桃林下支起攤位吆喝叫賣,熱鬧之景堪比上元節燈會。
“哇,那邊好美!”燕飛霜跳起來向遠處張望一眼,就鑽入人潮,往桃林深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