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聽聞此言,躺在案上笑得眼睛彎成了一道細縫,他側過身,一手支著腦袋,看向燕飛霜:“這話說得極好,果然有世家風範。燕姑娘能否再與在下多說說,令尊還有哪些教誨?蕭絕洗耳恭聽。”
燕飛霜終於抬起頭來,對上蕭絕的目光,一時竟分辨不出他這話是諷刺還是真心。
那隻眼裏的笑意,實在太具蠱惑性了。
“想聽教誨還不簡單?”傅少禦出聲打斷,“待從此處脫身,傅某便同你好好講一講。”
蕭絕懶洋洋地睨向他:“這就開始以燕家人身份自居了嗎?”
不等傅少禦回答,他又含笑向燕飛霜投去視線,語氣溫柔:“蕭絕隻想聽燕姑娘的。”
燕飛霜慌亂挪開目光,耳垂有些發燙。
施奕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從懷裏掏出幹糧分發出去,轉移話題:“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折返想想如何對付那塊石頭吧。”
傅少禦一言不發,坐在施奕身邊,背靠另一條桌腿,將東西吃了。
“其實……”燕飛霜咬著餅子一角,斟酌片刻,又道:“我覺得我們不該折返,這裏一定有出口。”
“為何如此篤定?”施奕問。
“若出口隻有咱們來時那一個,那這滿室的金銀珠寶,要來回搬運多少趟呀?”燕飛霜分析道,“更何況那處塌陷了的石殿,在咱們到來之前是完好的,總不能是崔玉書修了那道機關將這裏徹底封死,再也不打算來看他的寶貝吧?”
蕭絕重新躺平,一手搭在被遮住的左眼上,心想燕無計倒是生了個聰敏的女兒。
“傅大哥以為如何?”施奕覺得表妹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嗯。”傅少禦興致不高,聲音沉悶,“待會兒再仔細找找。”
“我吃飽啦,我再去看看。”
燕飛霜用帕子擦擦手,起身時放在懷裏的夜明珠掉了出來,骨碌兩下滾到傅少禦腳邊。
她要去撿時,傅少禦忽而按住了她的手。
“傅、傅大哥?”
桌案上的人幽幽睜開眼,往旁邊瞥了一眼,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姑娘家微紅的臉蛋。
“抱歉,夜明珠先借我一用。”
燕飛霜連連點頭,撤開了手,蹲在一旁看著傅少禦眉頭緊皺地盯著地上那顆夜明珠,“怎麼了嗎?夜明珠有問題?”
施奕也不吃了,湊過來查看。
傅少禦搖頭不語,修長手指拈起地上塵土放在鼻下細聞,劍眉皺得更緊,“是血。”
施奕訝然,湊得更近些,才發現這片地方的土色相比其他地方要暗沉幾分,隻不過燭火映綴滿室金光,沒人會留意腳下山土的顏色。
泥塵中的血腥味還未散得徹底,說明這血跡是新鮮的。
蕭絕忽而坐起,隨手扯過一副畫卷重新展開,輕嗅兩下,額頭驀地被輕輕抵住,他掀起眼皮,便掉進一潭近在咫尺的深淵。
對視不過須臾,傅少禦就直起了身,否定掉蕭絕的懷疑:“正常顏料,不是血。”
蕭絕把畫扔到一旁,單手撐在身後,仰頭看向離他還有近兩人高的屋頂,微微眯起眼睛,不急不緩地道:“那裏。”
燕飛霜取來角落一盞燈,傅少禦接過來,躍上桌案細致查看,果然發現了一道血跡斑斑的細縫。
他彎腰將燭火放到蕭絕手中,深深看他一眼,而後縱身躍起,試圖將那細縫扒開。
隻是四周無攀附之物,他淩空一瞬能做的事情有限,幾次嚐試後,他拂去衣上灰塵,道:“是個蓋板,上麵應該壓著重物。”
他輕輕踢了下蕭絕的屁股,換來對方的一記眼刀。
傅少禦道:“我抱你上去試試。”
見蕭絕遲遲不動,施奕收起長刀,道:“傅大哥,我來吧,你踩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