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夜裏的寒風愈發猖狂之時,一身黑袍之人身披夜色緩步歸來,張煥迎上去:“大人,如何?”
蘇辭將一張紙遞過去:“收好。”
張煥道:“大王同意了?”
這張紙代表了什麼,他也不確定,隻能暫時相信樂正涯:“嗯。”
樂正涯是塊硬骨頭,背後有沈丁作祟,蘇辭能談下來,能力不小,張煥收好了紙,提醒:“沈姑娘沒有睡,一直等著大人。”
他眉心全是倦色,推門而入,火爐邊昏睡的姑娘抱膝坐在一張蒲團上,腦袋歪在一邊,臉色潮紅,像是還在發燒。
“玉奴。”
他喚她,她聞聲醒來,張嘴打了個哈欠:“大人,你回來了。”
“嗯,你去床上睡罷。”
他俯身抱起她,往床上走,她問:“事情怎麼樣了,大王答應了?”
“嗯。”
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
“明天我們可以回趙國了?”
想想要回家了,她很開心,笑眯眯。
“嗯,明日就啟程。”
他把她安置好,才換下官袍,翻身上床,摟著玉奴,抬手摸摸她的臉蛋,覺得還在發燒,問:“要不要再喝一次藥?”
她搖頭:“都這麼晚了,興許睡一覺就好了。”
看他平安回來,她就心安,打了哈欠,依偎在他懷中,呼吸沉重,睡著了,蘇辭久久沒有睡意,他腦袋裏有很多事,不能對沈幽講,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到底要怎麼下,才能保住他的玉奴?
他想了一夜,不知不覺就天明,伸手摸她的臉蛋,沒有昨夜那麼燙,他輕輕起身,立在窗邊看太陽升起,等了很久,沈幽才醒,她啞聲喚他,他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可好些了?”
“嗯,頭不暈了,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用了早飯就動身。”
“好,我這就去準備。”
他看著她穿戴齊整,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心底一陣淒涼,用了早飯,即墨羽被張煥接過來,樂正涯親自送行,強塞了許多的禮品,蘇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接下了。
從惜劍城啟程,趕回長安城,路上要用二十餘日,路上太子即墨羽單乘坐一輛馬車,蘇辭同沈幽共乘一輛,她風寒未好,精神懨懨,一路上不是睡覺就是窩在他懷裏,聽他給自己念書,蘇辭沒什麼特別的愛好,閑暇時愛讀書,畢竟他是趙國最年輕的狀元郎,據說所讀過的詩書不下萬冊,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低沉沉的,跟天幕邊壓下來的帶著光芒的雲彩一樣,她聽到精彩的地方,尖尖的耳朵會動一動,表示自己很感興趣,雖然她的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蘇辭便一口咬上她的尖耳朵,酥酥麻麻的,她笑出聲:“小心把我耳朵咬掉了。”
她的那對招風,長得古靈精怪,讓她身上帶了一層機靈勁。
蘇辭淡笑著,讓她翻了個身,從左邊,躺到了右邊,伸手取過一盞茶,她自己喝了一口,給蘇辭喝了兩口,茶盞便空了,小火爐上還咕嚕咕嚕的熱著茶,外頭秋風陣陣,日子越發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