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門鈴響了。
她聽著這門鈴,卻不想動彈,她四肢無力,爬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她伸出顫抖的手,抓起了手機,接聽。
“童珍,去哪裏了?”鍾餘蘭的聲音很急,“幾天都沒見到你人了,你怎麼回事呀!”
“我生病了。”童珍說話氣若遊絲。
“你在裏麵?那你開門,我帶你去醫院!”
“我放在外麵的地毯下有一把備用鑰匙……”
鍾餘蘭的聲音離電話很遠了,她說:“哦,看到了看到了。”
童珍看著鍾餘蘭焦急走過來的身影,又轉過了頭,繼續看著那張照片。
鍾餘蘭看她裹著厚厚的棉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我的天,這麼燙!走走走,去醫院!”
鍾餘蘭做事總是風風火火地,急躁得很。
童珍搖頭:“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這不是生理上的病。”
鍾餘蘭笑:“不是生理上的病,難不成是心理病?”
童珍不吭聲,鍾餘蘭收住了笑。
“你去見他了?”
“他老了,竟然比我還老。”
“所以你生病是因為他?”
“這麼多年,總是想象再重逢的樣子,卻不想,再次見到時,當初各自的心境都被生活磨滅了,倒還不如藏在心裏。嗬嗬,時間果真是最好的良藥。”
童珍頓了頓,又說:“我怎麼覺得自己活得沒勁了。”
鍾餘蘭驚恐地說:“你可別嚇我呀!”
種餘蘭搬過一張椅子,急切地說:“童珍,你一直都是活得明明白白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我是活得最糊塗的那個人,現在,我終於知道,人為什麼要結婚,要生兒育女,因為他們是你的牽掛,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沒有了牽掛,又有什麼意義呢?”
鍾餘蘭到底是腦子靈活的人,她說:“我知道了,我幫你找你女兒來,童珍,你是有女兒的人,就算不為自己活,也要為女兒活呀,你要看到女人結婚生子,你以後還要當外婆的呢。”
鍾餘蘭站了起來,慌忙推開椅子。
“你等著我,我會讓她來的!”
童珍想說:“沒用的。”
但還未說出口,鍾餘蘭就離開了鍾於蘭的家。
房子又變得冰涼了。
鍾餘蘭出了小區才知道原來地址都沒問,打電話給童珍問了地址後,果真找到了童珍口中的王學風。
她去的時候,王學風正站在破舊出租旅館的巷道裏。
她頭發濕漉漉地看著叫她名字的鍾餘蘭。
鍾餘蘭過去的時候,她又側身進了宿舍。
鍾餘蘭連忙用手推著門,在門縫裏對王學風說:“王學風,我是你媽媽的朋友,你媽媽生病了。”
“那我希望她快點好起來,麻煩你代我向她問候。”王學風總是淡淡地,態度跟她的眉毛一樣淡。
“你去看看她吧,不管怎麼樣,她也是生你的人,難道連見一麵的資格都沒有嗎?”
王學風沒表情,但她一動一動,沒吭聲了。
“她見了你的親生父親,還說活著沒意義,她發燒了,但她知道,那是心病。”
鍾餘蘭的話總是很多,她喜歡直來直去地說話。
王學風的臉動了動,又沉默了許久,才說:“說好了,我隻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