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古紫姑(1 / 2)

過去不久,二太太娘家薑府太太派了身邊婆子來接虞宓過府。

二太太請了人進側廳吃茶,細細問了家裏眾人諸事,周媽媽一一對答,笑道:“還有個好事兒,府裏大奶奶有身子了,太太喜得什麼似的,這才說接姑娘過去幫襯幫襯。”

薑府大少爺成親四五載,大奶奶一直不曾有孕。

尋醫問藥良久,前兩年好容易有了,因著大奶奶身子不好,最終沒坐住。

都成了薑太太心病了,哥嫂年過半百,現下有了孫輩,果真好事兒。

二太太雙手合十,念了幾聲佛,疊聲問,“何時有的?奶奶身子如何,可請了大夫保胎,吃的什麼藥?”

周媽媽事無巨細,樣樣道來。

因著老太太過些時候要去法雲寺,姑娘們定是要作陪的,二太太便不好放虞宓去。

如此這般,聽了緣由,周媽媽笑道:“這樣,倒不好強接姑娘去,回去告一聲兒就是了,府裏也說去拜送子娘娘。”

在虞府耽擱半日,回去前,二太太著人打點了私庫裏上好的藥材、鍛子說是捎給大奶奶。

周媽媽是常派出門訪事之類的,來虞府回數不少,待二太太忙去了,和蓼蘭院丫頭媳婦們說會兒話,既朝落霞閣來了。

年節剛過,府裏女夫子節假未收,姑娘們除日常作息,時間皆自由。

虞宓早先兒出門子去各房長輩處問安,到園子裏和姊妹們玩鬧一回,回來練會子字,打算歇覺,外頭來人稟道薑府來人。

聽見這話,忙披上外裳,汲鞋下榻,一行吩咐丫頭們上茶,一行迎進人來。

“媽媽怎得有空來這兒走動,舅舅舅媽身子可好?表弟如何?府裏人可都好?”

周媽媽依著先前的說辭又回一遍,聽大嫂嫂有喜,虞宓歡心非常,又拾飭些物什給帶回去。

周媽媽挨著塌沿坐,“四少爺身子就那樣,時好時歹,前兩天夜裏傷了風,去了西郊莊子將養。”

薑府四少爺薑元讓低虞宓一歲,薑太太三十上頭得了他,生下來有些不足之症。

治了這麼些年,也沒好過,薑府裏公子四個,虞宓與薑四少最是親厚,心頭時常憂心他的身子。

趕晚,蓼蘭院來人接了周媽媽過去用飯,方把人送走。

這廂晚間府裏的姑娘們齊到迎鬆院內用飯,過後移出廳子陪老太太說話。

姐兒幾個圍坐在榻邊。

老太太講古,原是上了年紀,世情上經曆的不少,說的話極有道理,因說道:“我年輕時候,跟家裏從交州乘船北上,有日途徑一個名喚合浦的大郡,趕晚下船停駐。正巧哪兒過節,說是迎廁神紫姑,院子裏珠圍翠繞,姑娘們裝扮一新。在廁坑處設香案淘籮,並置銀筷一雙,覆上綢帕,用以占卜休咎。”

姑娘們個個凝神聚目,丫頭們也停了嘻鬧,好不認真。

二太太三太太坐在一處,吃茶說話,聽老太太說,底下一水兒姑娘聽,不由聽出了趣兒。

虞宓挨老太太坐一處,興起了,因笑問,“老祖宗可同她們玩了,姑娘們都所求何事?”

姊妹幾個俱好奇不已,忙說道:“想必是求家裏平安喜順,或有求體己事兒的。”

老太太擱下手裏的牛乳蒸羊糕,喝一口茶,悠悠道來,“我雖不曾同她們一處,年輕姑娘們求何事倒也猜著了幾分。”

眾人一聽,不知想到了何處,皆臉紅紅的,閉口不答了。

說了一會子閑話,老太太乏了,太太們帶人出來。

姐兒幾個都去離迎鬆院不遠的苓花閣坐,虞蓉忙命紅袖、紅燭上茶。

因心係方才老太太所述之事上,一時丟不開手,這會兒別無外人,問道:“還有這等事兒,既是迎神仙,怎的在那醃臢地界兒?”

虞蓉時常不喜讀書,隻在胭脂水粉上下功夫,那些地方俗禮,不知者頗多。

虞宓悶悶笑,給她瞧見,板臉道:“七丫頭,你何事發笑?我說的不對?那紫姑想來也是個美人,不若何以成仙?”

虞宓把玩腰間宮絛,不回其問,反道:“你向來不是百曉生?這個倒來問我了。”

虞萱也心癢癢兒,不由催說,“好姐姐快說罷,倒是如何?”

虞宓這才回說,這紫姑也是有來曆,有記載紫姑品貌不俗,嫁與一戲子為妻,後被一官吏瞧上,害死其夫,強納為妾,其嫡妻忌恨交加,趁官吏外出,殺紫姑於廁間。

後來天帝憐憫,封其為廁神,專管農耕子孫之事,這才有了元宵節迎紫姑的習俗。

姑娘丫頭們聽了,皆唏噓不已,虞萱執手巾拭臉,“這紫姑當真命苦,大婦著實惡毒,皆是女子,竟不能體諒一二。”

虞蓉怒目睜睜,很是不忿,“要我,成了神,定不放過那大婦,得以牙還牙,方的出氣。”

虞宸獨自閑坐在一處,聽小姑娘議論,好笑搖搖頭,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