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陳朵。煙兒說我是屬貓的女人,故作神秘,其實卻很孤單。
07年大學畢業的那年,我彷徨的走在街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跟我說,你隻要每個星期陪我三天,我一個月給你兩萬。想也沒想的我甩了他一巴掌,然後說:好。這個男人叫老夏,我就這樣過上了一個寄生蟲的生活。而我的身份,說的好聽的叫小三,說的難聽的,就是“二奶。”
我所在的城市H市是一座高教城,走在街上隨便撿一個人問問,都是大學生。而在所有的畢業生為了找工作在人才市場擠破頭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自己的車子,自己的房子。車子是紅色的現代小跑車,房子是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這一切都是老夏給我的。
房子很大,大到自己一個人呆在房裏的時候講電話都會有回聲。我總是喜歡光著腳在地板上跳誰也看不懂的舞蹈,然後跳累了就趴在沙發上睡覺。煙兒幫我把房間裏大大的沙發拖到了落地窗的前麵,窗簾拉起來的時候就會有滿滿的一片陽光照在沙發上,我懶懶的趴在沙發上曬太陽。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很慵懶,很空閑。
畢業之後的一個月,煙兒憑著她牢固的專業致知識應聘去了銀行上班。她一直對我這種小三的身份很不恥。在老夏不在的時候我總是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空出來,在孤獨和寂寞的摧殘下,我一遍一遍的想起煙兒,於是我就想也不想的去找她。一開始,煙兒不願意見我。隻要她下了班看見我的車停在門口,就倔強的連公交車也不坐,一路氣衝衝的走回家。我總是把車開的很慢,跟在她的身後,一路走一路按喇叭,一路上她都不回頭看我一下,我就那樣跟在她的身後直到看見她進了家門,然後我再開車去一家我們上學時就常去的酒吧。那個酒吧的名字叫“粉紅瑪麗”。
我一個人坐在吧台前麵,點很多酒,一杯一杯的喝,顧不上找我搭訕的人。我喝的醉醺醺的時候,就會不管不顧的給煙兒打電話,我知道煙兒是在乎我的,而我隻能用這樣的方法去挽回我們的友情。她總是一接到電話就風風火火的跑過來,艱難的把我架上出租車,送回家。然後在我空蕩蕩的大房子裏抱著我哭,卸下我右手上套著的一個又一個手鐲,看著一道道新新舊舊的傷痕哽咽的說不出話。印象裏,她跟我說的都是同一句話:朵朵,你何必呢?我抱著她問:煙兒,你是懂我的,對麼?我需要錢,我需要很多很多錢。
煙兒會在我睡著之後離開,她從來都不願意在我的大房子裏過夜,因為她說我的東西來的不幹不淨。而我也不強迫她,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好像煙兒從未出現過的樣子。
老夏每周會不定時的出現,他來的時候都會給我帶很多很多禮物。比如漂亮的小禮服,閃閃的項鏈。他很疼我,我提的要求他都會盡數的滿足。而我知道,我喜歡的隻有他的錢而已。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老夏說他喜歡看我笑的樣子,於是我每次在他麵前都會竭盡全力的笑。其實我很惡心自己這樣子,我惡心跟他親熱,惡心自己那虛偽的言辭和笑容。
老夏走了,我就窩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抽到有的時候昏昏沉沉的,誤以為自己會暈倒。然後去衛生間用冰冷的水,一遍一遍的衝洗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要把老夏在我身體上留下的痕跡、味道都衝走。衝完澡,我裹著一條大浴巾坐在沙發上繼續抽煙,我總是忍不住拿放在桌子的水果刀去割自己的手臂,看著殷紅的血流出來,心裏就會升起絲絲的快感。
所以我的首飾當中,最多的就是手鐲。我喜歡在受傷的手臂上套十來個鐲子,一來掩蓋自己的傷口,二來證明我自己還活著。冰冰涼涼的鐲子撞在傷口上的時候,就會抽風搬的疼痛。而唯獨隻有疼痛才能喚醒我的神經,我才能重新意識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二零零七年農曆的七月七號,是我的二十周歲生日。
老夏為我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聚會,包下了一個五星級的酒店,在酒店幾百平米的大廳裏,整麵牆上掛滿了粉紅色的蕾絲帶子。到場的每一個人都必須穿的很正式,我帶著白色的蕾絲手套由司機載著進了酒店。像童話裏的白雪公主一樣,吸引了眾多人的眼光。老夏請了他一幫生意上的夥伴,我優雅的挽著老夏,微笑著迎接每一個謝頂的老家夥色迷迷的眼光。
這樣的場合我早已司空見慣,其實對於自己,這張迷人的軀殼我還是很有信心的。而我,也隻能趁著自己還年輕的時候,用這個身體來賺取更多的錢。
我的生日聚會,煙兒也來了,她穿著我送給她的黑色小禮服。
煙兒送給我的禮物是自己親手編製的一個鑰匙扣,粉紅色的。我一直很佩服她這雙巧手,什麼東西都可以做出來。我有很多東西都是她親手做來送給我的,比如說首飾盒,用上千顆水晶的珠子一顆顆穿起來。我很寶貝的把它放在我的梳妝台上,裏麵裝滿了我喜歡的首飾。而那些首飾,都是煙兒陪我買的。沒有一件,是老夏送的。想到這裏的時候,我衝著煙兒微微一笑,這一次她並沒有把視線移走,而是對上了我的眼光,溫暖的笑。我挽著老夏的手臂不由得收緊,心裏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