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楊氏起身要走,何景山急了:“江夫人,你可真是個急性子!我何某人何時說過不娶了?”
楊氏佯裝詫異:“這麼說,何大人是願意了?”
何景山心下醞釀了幾個來回,拿眼瞟著楊氏:“娶是能娶,不過這聘禮……”
“聘禮就按何大人你先前列的單子來,無需再添什麼物件。何大人,你莫誤會,我並非真要獅子大開口,之前那麼說,隻是想試探試探你娶我家靈丫頭的誠意。”楊氏一個勁往自己臉上貼金,儼然一個寬厚良善的繼母。
何景山也很捧場,沒戳穿她,隻意味深長道:“既如此,一切好說。還請江夫人理解何某,大婚之前,切莫讓府裏的下人多嘴多舌……”
楊氏連連點頭:“這是自然,哪能讓那等醜事損了何大人的顏麵?”
說著,朝候在一旁的媒婆使了個眼色。
媒婆麻利地拿出了一張早已寫好的婚書。
何景山當即在婚書上簽了姓名,想著那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很快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心下一陣癢癢。
這十裏八鄉,哪個未婚未娶的不垂涎那小美人天仙般的容貌?
就是可惜叫一個不識相的仆役占了頭一等的便宜,好在事情沒傳開,待小美人嫁過來,可得關了門再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這廂,楊氏順順當當讓何景山簽下婚書,了卻一樁心頭大患。
那廂,陸泓逸正讓幾個侍衛生火燒柴,打算把野豬同徐昌遠送來的兩隻老山參一鍋燉了,給江若靈補養補養。
江若靈聽他這麼一說,險些笑出聲:“殿下,山參怎能用來燉野豬?”
林泓逸從未下過廚,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小丫頭說不行,一定有她的道理:“那該用什麼來燉?”
她略想了一下:“野豬肉腥,最好加些香料煸炒著吃。山雞倒是可用來燉山參,用少許沙薑去味提鮮,滋補又開胃。”
話音剛落,就聽見了齊刷刷咽口水的聲音。
幾個侍衛下山之前雖吃了叫花雞,卻並不覺得飽。
那雞肉又鮮又嫩,不柴不膩,輕輕一撕便骨肉分離……別說隻是區區兩隻,就是三五隻那也是遠遠不夠吃的。
此時一聽江若靈要下廚,幾人肚裏那叫一個饞,有人自告奮勇去劈柴生火,有人抓了野山雞就開始拔毛。
雞隻有一隻,正好燉個小砂鍋。
至於那瞪著兩隻綠豆眼的小野豬,幾人鬼使神差都沒碰,最後還是李元達自己拿刀殺的。
李元達從始至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嘴裏嘟囔:“一個個的平日裏什麼事都搶著幹,今日怎麼殺隻豬倒殺不得了……”
殺了豬,便要往廚房裏拎。
一個侍衛趕忙攔住:“拿遠些,拿遠些……先放了血料理幹淨再拎進來,別嚇壞了江姑娘。”
陸泓逸聽了就很滿意。
若非自己這幾個手下至多也就能烤個野雞、野兔,手藝著實不敢恭維,他斷然不舍得讓江若靈在鍋灶間忙活。
他之所以打算在邑縣住下,一來是因為那些大吏知道的,有時還不如平頭老百姓多,哪個官是清官、哪個官是貪官,百姓心裏門兒清。
至於官鹽道上那些官官相護、爭相貪墨的齷齪事……處廟堂之高時似有烏雲遮眼,查來查去始終如一團迷霧,來到這淳樸鄉間卻能很快撥雲見日,稍作打聽便可弄清其中的小九九,也是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再者,真要治鹽,若不能與百姓同疾苦,真真切切了解民生民情,很容易淪為紙上談兵。
二來陸泓逸也很明白,自己再不會有這麼好的時機與江若靈相處了。
小丫頭一生算不上順遂,此時更是被親爹苛待、遭繼母算計,叫他如何能不在旁陪護?
江若靈束了袖,仔細淨了手,而李元達已經三下五除二將整隻野豬料理幹淨,盛在兩個大碗裏端了進來。
此間徐昌遠來了一趟,見這小姑娘俏生生站在廚房鍋灶前,心下搖了搖頭。
好歹也是官家女,那雙手白生生哪像是沾過陽春水的,能做出像樣的飯菜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