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寒未盡,新生已始(1 / 2)

一九八零年的春天,南陽盆地依然寒氣逼人。草木雖然已經吐綠,卻仍被灰沉陰冷的天空籠罩著。剛過完年,陳村的村民們就忙碌起來了,紛紛用長長的茅草修繕自家的那幾間草屋。這茅草,去年秋天就備好了。村民們已經習慣了每年秋天去三十幾裏外的北山上割茅草用來修草房了。

太陽有氣無力的懸在天空,打量著陳村橫七豎八的草房上那些忙活的人們,好象它自己沒睡醒似的。幾隻白鵝和柴雞,大搖大擺的在村裏的土路上巡邏,完全無視了那兩隻鬥架的公雞。

村子西北的一間草房還沒有動工修繕,而且門也鎖著,茅草還在房子旁垛著。村裏人都知道,坡家裏的快生孩子了,兩個月前陳青坡就和媳婦唐大鳳一起回娘家了--四川,丈母娘心疼閨女,知道這邊窮,生了孩子也沒啥吃的,老早就發電報來讓回去。

“二狗,你說這坡家裏的都快回去兩個月了,也不知道生了沒有,看那肚子挺大的,也不知道男的女的。”

“七嬸,你不是生兩回了嗎,能看不出來?”“哈哈哈哈。。。。。。”

四川,石橋鄉醫院。陳青坡在一間產房外走來走去,聽著房裏的喊聲,他的額頭在冒汗。他的丈母娘和二妹(媳婦大鳳的第二個妹妹)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雖然她們也很緊張。房門開了,走出一個年輕的女護士,陳青坡忙上去問:“醫生,怎麼樣了?”“生了!”護士匆匆離去。

生了?陳青坡三人互相對望,怎麼沒聽見孩子哭?正要推門,剛才那位護士又跑了回來,後麵還緊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醫生。“讓開!讓開!”護士和醫生進了產房又把房門關上。屋外三人焦急不已,可是醫生早囑咐過,不讓進。

“趙主任,這孩子生下來不會哭啊!”接產的李醫生焦急而又無奈的對剛進門的女醫生說道。

“恩。”對接生有著豐富經驗的趙主任立刻戴好了手套接過孩子。左看,沒啥問題;右看,還是沒啥問題啊!拍背,三下,無效!拍屁股,三下,仍然不好使!趙主任的腦門也冒了汗了,長得這麼可愛的娃娃,咋就不會哭呢?不哭就麻煩大了!趙主任心裏急壞了,呼吸道堵塞?肺發育不良?

“主任,怎麼辦?”李醫生在一旁盯著趙主任,眼睛都忘了眨了。

趙主任深吸一口氣,一手抄起孩子的兩隻小腳,把孩子倒提了起來!李醫生吃驚的看著趙主任,隻見趙主任用右手使勁的朝孩子的兩隻腳底拍去!“啪!”、“啪!”、“啪!”三掌。

“哇!~哇!~”李醫生尚未合攏吃驚的嘴巴,猛然間聽到孩子哇哇的哭聲了!頓時感到滿心驚喜,長出了一口氣。屋外的陳青坡三人也開心的笑起來。

房門打開,趙主任邊擦額頭的汗邊走出來,說道:“母子平安,你們去看看吧!”說完走遠了。陳青坡和姐姐們忙進到屋裏,陳青坡一把抱過了孩子,傻傻的笑著,丈母娘和二妹走到床邊,跟大鳳說著些安慰和恭喜的話語。

一旁的李醫生看著這一家人開心的樣子,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她心裏明白,即使告訴他們這可愛的孩子肺發育不良,又有什麼用呢,讓他們徒增煩惱嗎?現在都這麼窮,能開心就開心點吧。

三天後,陳青坡帶著妻子唐大鳳和可愛的兒子回到了丈母娘家。妻子的二妹仍然在鄉醫院裏煮飯,一天五毛錢。妻子的三妹、大兄弟、二兄弟都正在念書,隻有7歲大的三兄弟在家裏跑來跑去。丈母娘裏也不是很富裕,不過比自己家強太多了,陳青坡看著這三間帶閣樓的大瓦房心裏想到。

“哇~!哇!~”新生的小家夥剛生下來不哭嚇死人,會哭了以後就哭個沒完,比俺河南家裏夏天的“嘛知了”(蟬)還能叫啊,陳青坡心裏又愛又恨的想著。這幾天因為小家夥一直哭,一家人都被折騰壞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丈母娘不知道是信的什麼神,抱著小外孫點著香在那拜雞窩。好象也沒見什麼效果啊,陳青坡無奈的想著。

給這個愛哭的小家夥起個什麼名字呢,陳青坡和丈母娘一家這幾天都在想這事。小家夥的外公是師範畢業的優等生,略加思索,就說:“叫陳豫川吧,或者按字輩叫陳玉川。都不錯。”陳青坡聽不懂,穿?穿啥?

丈母娘說:“叫玉青好聽,陳玉青吧。”陳青坡心裏隻嘀咕:青?唉,草青,麥苗青,臉也餓得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