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嬋總算稍稍回複了正常,雖然還是一付少女心智,但至少不再狂躁,不再富有攻擊性,整個人似乎因為發狂時體力透支,有些搖搖欲墜的蒼白。
薛雲適時進來,手中端著一碗肉粥。
薛嬋開心地喝著肉粥,薛雲一一撿起地上的畫。
“薛阿姨每次發狂都這樣嗎?”莊軼問道。
薛雲點點頭:“差不多吧,聽外公說媽媽她以前就喜歡寫寫畫畫,這也算是她發泄心中恐懼的方式。”
薛雲撿起畫紙,將其中畫了莊遊的畫紙挑揀出來。
薛嬋盯著薛雲的動作,直到薛雲把這幾張畫紙收進一個木箱子裏,才又放心地喝她的肉粥。
莊軼好奇地看向木箱子,裏麵全是畫,一部分是他老爹的畫像,一部分是守墓山魈的畫像,偶爾有幾張,守墓山魈沒有戴獠牙鬼麵,卻也是他老爹的樣子,還有一部分,是一個小嬰兒,有時小嬰兒會變成一個滿身鱗片的小怪物。
可以看出這些畫像有好些並非薛嬋發狂時所畫,筆觸細膩柔和,連人的頭發都要一根一根細描出來,那個小怪物薛嬋也畫得極為仔細,渾身鱗片裹敷,兩耳蟬翼狀,瞳孔是貓眼狀。
這樣的形態,莊軼實在太熟悉了,這小怪物果然是純血種、混血種、深藍種之一。
薛雲將其他畫紙全扔在外麵的垃圾桶裏,回來時正見莊軼看著怪物畫像,道:“啊,這個奶娃娃,我媽媽老把他畫成小怪物。”
“你們認識嗎?這個小嬰兒。”
“不認識。不過我外公說,當時他們趕到守墓山魈廟時,莊遊正抱著一個小嬰兒。看樣子莊遊認識小嬰兒,但莊遊不說小嬰兒的來曆,大家也不好多問,畢竟經曆了礦難的事,大家都覺得莊遊像天上的神仙一樣神。”
說到這薛雲頓了頓,盯著莊軼。
“我聽外公說,你和莊遊長得確實有些像,所以我媽媽才會錯認你當作他。你家親戚中真的沒有叫莊遊的?”
莊軼果斷地搖搖頭。
然而薛雲看著他的臉上,卻不盡信。
莊軼沒有過多在意薛雲,他心中隻想著一個問題:尼瑪這個小嬰兒不會是我吧?
但算算時間,這個時候薛雲都還沒出生,比薛雲小上四五歲的自己,那會兒嬰兒魂都還不知道在哪裏飄著呢。
再接著往下翻,居然翻到了幾張蠟筆畫,薛嬋給小怪物身上的鱗片塗的橘紅色,而眼睛,則塗成了藍色。
藍色的貓眼?
莊軼突地想起昨晚探深洞時,遭遇的那個麵具男?
難道是他?
“你在想什麼?”
莊軼思索的表情沒有逃過薛嬋的眼睛。
莊軼回過神來,胡說道:“我在想,為什麼薛阿姨會把一個小嬰兒畫成滿身鱗片的小怪物。”
“估計是環境和經曆對心理認知造成的巨大影響吧。”
莊軼記起初次見麵時,薛雲力邀他參加一個心理測驗,好像就是測試環境變量對心理認知造成的影響。
“你學心理學,是想幫助薛阿姨?”
薛雲點點頭:“我媽媽瘋,是因為平時她回避當時的一切,但像這樣的雷電交加的日子裏,所有的記憶又會蜂擁湧進她的頭腦裏,這些缺失的記憶太慘酷太血腥,她承受不住,每次都歇斯底裏,身體也熬不住。大多數精神疾病,都必須要正視現實,才能尋求治療的方法,回避現實,永遠像揣著顆不定時炸彈。可媽媽她即使在回憶中,也在回避現實。明明是莊遊救了她,她卻把莊遊想象成守墓山魈,明明一個正常的小嬰兒,她卻硬幻想成滿身鱗片會咬人的怪物。”
莊軼沒有出聲,心道那小嬰兒的確就是個滿身鱗片的怪物啊。至於把老爹想象成守墓山魈,多半是薛嬋一直以來的心願是成為老爹的新娘吧。
薛雲又繼續道:“我媽媽的病,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我希望能夠在適當且安全的刺激下,讓媽媽能夠慢慢正視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