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馬路對麵,許沉河偏頭用餘光瞥向身後沒有動靜的車子,拐個彎將唐隨的手臂從自己肩上拿下來:“到燒烤街吃吧,騎車去。”
路邊停滿共享單車,兩人各掃一輛,許沉河狡猾地先行一步。騎行中,夜風把他的衣服吹得鼓起,行道樹疏密的葉影在他身上遊走,顯得人比熒幕上的大明星多了幾分親近感。
唐隨緊跟其上,與許沉河並肩閑聊:“下次我騎大魔鬼帶你吧,很爽。”
大魔鬼是唐隨的愛車,每個月要送去清洗保養,平時從不載別人。許沉河卻不領情,嫌那車子太拉風:“不要,好吵。”
光影中兩人隱匿在車流中,後麵十多米開外,顧從燃趕不上跳轉的交通燈,被強製慢下車速,隻好眼睜睜看著許沉河與別人並肩遠去。
以前還不覺得他們的距離有多遠,這一別一百八十天,以為許沉河還在困境中的原來隻有他而已。
周道如砥,顧從燃沒開導航,駕著租來的車漫無目的地兜風,夜晚卻不好認路。繞了兩圈,他返回酒店,放了一池溫水,將疲乏的自己沉入水中。
摸過擱板上的手機,顧從燃習慣性登上微博,點開停留於昨晚的聊天界麵,懶洋洋地編輯了一行字。
許沉河剛回到家,吃完路邊燒烤一身的烤肉味兒,他褪去衣服鑽進淋浴間裏。手機短促地振了下,他撈過來解鎖屏幕,看到乖吃肉又給他發了消息。
乖吃肉:我好像失戀了。
這句話仿佛戳在許沉河的心口,半年前未決定離開顧從燃時他就一直處在這個狀態,同床共枕怕對方的手從自己腰上撤走,爭執兩句也不敢吼得太大聲,接個吻還要計較對方眼裏看的是不是自己。
和顧從燃相處的每一秒他都在害怕失去。
他左手淋浴,右手打字:別難過,放下就好了。
顧從燃差點失手把手機摔到水中,如若不是尚存理智,他此時早該暴露了身份,想問問對方:“你把我放下了嗎?”
身子一寸寸冷下來,顧從燃才發覺他握著手機出了神,浴缸裏的水都失了溫度。就著冷水衝淨泡沫,顧從燃裹好浴袍回床上對著空調出風口清醒自己的頭腦,一字一句堅定地告訴對方:我要把他追回來。
許沉河不常上微博,“乖吃肉”在他生命裏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還是哪天在店裏忙裏偷閑的時候他才想起登錄賬號看看對方有否回複。
都說勸分不勸和,這是唐隨教他的“旁觀者道理”,但許沉河對著乖吃肉這樣篤定的語氣,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打擊對方的決心。
乖吃肉給他的印象就是個剛踏進社會還保留著一份單純的年輕姑娘,估計會有點冒失,但絕不想聽喪氣話。許沉河斟酌一番,回複:加油,記住保護好自己。
店外的車裏,顧從燃對著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頭霧水,但許沉河對他說了加油,他就感覺得到了認可。
明天就是許沉河的生日,顧從燃不甘心隻當個偷窺狂。餐廳和電影票都訂好了,各色繡球花束已通知花店備齊,到時要提前布置在後備箱給許沉河一個驚喜。。如果許沉河願意,他想帶對方回酒店,可以什麼事都不做,但他希望能在和許沉河相擁時牽引對方的手尋找到藏在枕頭下的禮物。
在逼仄的車廂和周特助開完線上會議,顧從燃向他詢問了意見。周特助和妻子從中學時代到婚姻殿堂,夫妻間偶有爭吵但不影響感情,在愛情這話題上很有發言權。
“顧總,別攻占得太強勢,尊重許先生現在的生活。”周特助給了個忠告。
顧從燃往鼻梁上架了副碩大的墨鏡,在店外觀望那麼多天後,終於推開車門光明正大步入“潛遊”。
在身高與奢侈品牌的加持下,一個人的外在氣勢難以遮掩,暗中觀察停在店外的車那麼久,迎客的棉棉頭一次見著車主的半真容,心裏建立的醜陋形象一下子粉碎成渣。
在往裏走是獨立的休閑娛樂空間,顧從燃徑直在外麵的公共區域找了窗邊位置落座,順手拿過折疊立在桌上的餐牌。
“這上麵的都是你們店長親手做的?”顧從燃指頭在餐牌的甜品名稱間來回劃拉,問店員。
等對方點了頭,顧從燃故意找茬:“為什麼沒有鳳凰奶糊?”
“抱歉先生,我們店裏沒有這個。”“潛遊”的店員跟他們的店主一樣有禮貌。
“行吧,”顧從燃將餐牌疊回去,“方便喊你們老板出來跟我見個麵嗎,有個合作想跟他談談。”
繼外在氣勢後,對方再次被聽不懂的說辭唬住了:“老板不在店裏,您可以先留個聯係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