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兒緊張的看著自家爹爹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驀的捏緊手中的信。
“胡鬧!”
她從未見爹爹用如此語氣說過話,嚇得顫了一下。
倒是幺兒很冷靜:“爹,娘這麼做,定然有自己的原因。”
“她確實一貫有主意,都到了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的地步了!”方長卿冷聲道,說完才想到麵前還有兩個孩子,語氣稍稍換了一些,隻是臉色依然難看,“你們先去休息吧,你娘那裏我自有主張。”
幺兒額首,看了一隻縮在後頭的小虎子一眼,又道:“爹,這是小虎子,李大嬸的兒子,娘在信中應該也寫了,娘希望暫時把他留在我們這兒,不知可否送他一同上學?”
“你馬上就要去國子監讀書了,這個孩子……”方長卿看了小虎子一眼,“我會安排。”
小虎子見方長卿沒有趕走他的意思,才鬆了口氣。
他是見過方長卿的,隻是印象還停留在方長卿是個雙腿不能動的文弱書生上,現在看見他不但能走路了,竟然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尤其是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應該值很多銀子吧……
小虎子年紀還小,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饒是平日裏膽子大,也是被唬住了。
好在幺兒體貼,說完之後就拉著小虎子走了。
進了屋,小虎子才緩過勁來:“言川,你爹可真厲害!”
幺兒笑了笑:“若是之前你來,我爹或許還可以教你識文斷字,但現在他忙於公務,怕是沒有時間了,所以我讓爹送你去學堂,讀點三字經也是好的。”
小虎子緊張的搓了下衣角:“我沒念過書,會不會給你丟人?”
“怕什麼,誰都是從沒有開始的。”話一出口,幺兒倒是怔了一下。從他有記憶開始,爹雖然不能行走,卻一直教他和文兒讀書,大約是這村子裏唯一兩個識字的孩子了。
那時候他還覺得枯燥無味,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孩子都可以在外頭玩,他卻要無聊的對著書本。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爹爹的用心良苦。
這段時間,他已經把小虎子當做好朋友了,自然是希望小虎子又更好的前程。
他來到府裏,看見門口掛著的牌匾,上麵碩大的清平王府四個大字,大約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盡管沒有看見,他也知道是想象到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剛才奶奶想必也是沒反應過來,否則隻怕是早就鬧開了。
沒想到爹竟然被封了王。
那他呢,他以後又會如何?
幺兒這邊正在為日後打算,方長卿卻已經在安頓好眾人後,冷著臉喊來了暗衛,命他們立刻出城去西嶽打探。
他本來是想親自前去的,可是於喬在信中特別嚴明,說有人可能會來害孩子們,讓他務必小心,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這句話,就像是個釘子,將他牢牢的釘在這裏。
可她那裏呢,她那裏是否也很危險?
方長卿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放在油鍋裏煎炸,恨不得立刻長一對翅膀飛到於喬身邊,可現在,他卻隻能留在京城裏,繼續完成沒完成的爛攤子。
事實上方長卿現在在京城也是如履薄冰,忽然間多出一個清平王,百姓且不說,反正橫豎多個王爺出來與他們無關,隻要官家樂意就行。可那些做官的就不這麼想了,他們一個個都是有私心的,為了立儲一事私底下早就有所動作了,本來就那麼幾個王爺,都已經站好隊了,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還是救了皇上,又傳聞是純妃那個早已“死去”的兒子,不得不讓他們心生警惕。
於是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有人上門給他送禮,名義上是祝賀,實則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看這位清平王殿下有沒有爭儲君之位的本事罷了。
方長卿一概都沒有接見,全找了管家來接禮,然後吃了一頓茶一一送走,但這些隻能針對那些小官,至於一品大員,總不能還避而不出。
但這人來的多了,方長卿總不能一一去見,便索性設宴,也是看看有無可用之人。
正巧幺兒也來了,便在宴席上讓幺兒一同前來。
幺兒得知此事後還有點緊張,特意在吃飯之前去找了方長卿。
他一進書房的門,就看見方長卿坐在桌前,盯著麵前的信紙出神。
方長卿緊皺著眉頭,眼裏不斷有思念,擔憂交織閃過,臉上是從未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脆弱神情,看的幺兒都不忍心打擾了。
方長卿卻感覺到了門口有人,幾乎是一瞬間收斂了情緒,抬起頭目光淩厲的看向來人,見到是幺兒,緊繃的麵孔才緩緩舒展開來。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