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的苦水就像是泛濫的洪水,一瀉千裏,難以控製。
房秋實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好坐在床頭,俯身捧著她腦袋:“呐,田甜,你還有我,你還有娘家爸媽要照顧,可不能真的想不開啊。你聽我說,我家茂行已經把洋房後麵的倉庫收拾好了,準備開個小賣部,你也別在房家待著了,就幫我看鋪子去吧。你織地毯手速慢,一個月也掙不了多少錢,但是這小賣部一旦開起來,往來船工肯定都會來買東西,到時候利潤跟你五五分。”
“我不去。”田甜終於哭夠了,臉枕在房秋實手心裏,有些眷戀地蹭了蹭。
其實她和房秋實一開始感情也沒這麼好,是房秋實和她大姐還有媛媛借住在這裏的兩個月,兩個人感情突飛猛進了。
家裏出事的第一時間,她除了如墜冰窟的挫敗感,最在意的就是不能因為這事影響房秋實學習。
還好,房秋實隔了兩天才知道,她最激烈最瘋狂的時候過去了,現在不過是餘震,虛張聲勢。
房秋實不知道她想了這麼多,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不去?如果你想離婚,總得有個安身之處,那三間小倉庫收拾得可利整了,搭個折疊床不成問題。如果你不想離,你還得繼續養活這一大家子,小賣部的收益絕對比你織地毯來錢多啊。”
“我不想拖累你。”田甜直接坦白了,“你不在家的時候,你媽三天兩頭過來。今天還把你大姐罵了一頓,趁你大姐不敢還手,去你洋房裏搶了些東西走了。”
“如果她知道,你有這麼好的營生,沒給他們卻給了我,你想想,她會怎麼鬧你?萬一到學校撒潑,這學你還上不上了?”
田甜擦了把淚,撐起身子靠在了房秋實懷裏,可別說,這人肉墊子真舒服,不光舒服,還很有料。
她忍不住起身看了眼:“你家陸茂行把你當豬養的吧?怎麼你胸這麼硌人了?”
這……
這葷話來得猝不及防。
房秋實沒法跟她一樣思路跳脫,愣了半天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當即臊得抬不起頭來,隻能一個勁錘她後背:“哎呀,人家擔心你以後怎麼辦呢,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啊!”
“也就隻能滿腦子想一想了。”田甜歎息一聲,獨守空房八個多月,以為她任勞任怨換來的是一大家子和和美美蒸蒸日上,沒想到,命運跟她開了個荒唐的玩笑。
她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想碰男人了,她覺得髒,惡心,反胃,想吐!
劇烈的情緒波動,引發了胃部的抽搐,田甜才起了想吐的念頭,就推開房秋實,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全是膽汁,她已經兩天滴米未進了。
房秋實起身,本打算去拿簸箕去灶膛裏弄點草灰過來把地上的膽汁蓋上掃走,沒想到自己被這膽汁混合著胃酸的味道刺激到,也跟著幹嘔了起來。
田甜正吐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沒心思去管她,兩個人一個嘴邊滴滴答答著綠色的膽汁,一個捂著心口一通幹嘔,真不愧是閨蜜,同甘共苦了這是。
等這陣難受勁兒過去,房秋實把地上東西掃走,洗了手過來繼續勸她:“趙芳那裏我有辦法,你不用管。你再考慮考慮,我覺得這個活兒特別適合你,你嘴甜,船工們肯定願意找你買東西,再說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合適把自己關起來,自抱自泣。多跟人接觸接觸,心情也會慢慢跟著敞亮起來的。”
她又勸了會,田甜答應她好好考慮一下,抬手就趕她走。
“幹嘛啊,我不走。”房秋實瞥了眼被她放地上的樂果,以為田甜又要喝藥,嚇得臉色煞白。
田甜哭笑不得,自己起來把樂果從窗口丟了出去,隨後顫顫巍巍的,撐著虛弱的身子,跟個小老太婆似的,把房秋實推了出去。
一路推到了院子外。
院門打開的時候,門外路上跨在車上的男人正好回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