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都二十幾歲的人了,完全沒法跟練童子功的比,這胳膊的恢複,自然就沒那麼順利。
這會被這女人一撞,那一瞬間的衝擊,差點讓他咬了舌頭,痛得他頭暈目眩,好像胳膊斷了一樣,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等那女人嚷嚷著叫他起來讓她進去,才發現了不對勁。
忙不好意思地問了一聲:“這位小兄弟,你沒事吧?是誰碰到你了嗎?”
周圍的人都想問這女人是不是瞎了,倒是陸茂行,滿頭大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這波痛覺的海浪過去了,他才緩了緩神,左臂抱著右臂,站了起來。
那女人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卻沒有膽量承認,隻是在那裝好人:“哎呀,肯定是車上人多,不小心碰著刮著都是正常。要不我去倒杯熱水給你喝吧,興許能好點。”
陸茂行冷漠地轉身回眸,原本想說不必了,可話到嘴邊,卻像是被膠水堵住了,說不出來了。
他這是什麼狗屎運,居然遇到了馮美雲?
這女人上輩子為了弄一個北京戶口,下藥把陸晉源給睡了,當時陸晉源已經咂摸明白了,知道史隋英是對他舊情不忘,加上政策開始鬆動,他就動了複婚的心,想把二婚老婆和兩個女兒接北京去。
原本水到渠成的事兒,就這麼功虧一簣。
陸晉源佛係了一輩子,那回第一次發了狂,一拳一拳砸在牆上,不一會就血肉模糊。
可那馮美雲早有預謀,還留了照片,威脅他不結婚就曝光給媒體,毀了他的姐妹弟兄。
陸晉源隻能這麼上了賊船,還挨了史隋英十幾個嘴巴子。
有苦難言。
後來陸茂行生意做大了跟陸晉源關係緩和了,才認識了這麼一個小媽。
結果這小媽……
看不上他那個窩囊廢的老子,又想打他歪腦筋,還好他警醒,跑得快,沒等她湊上來就溜之大吉了。
沒想到這輩子這麼早就遇上了,晦氣!
陸茂行立馬找來乘務員,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換了個車廂。
正好前麵車廂有空座,乘務員就給他改簽了。
馮美雲看著這麼一個英俊帥氣的大小夥子就這麼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離開了自己身邊,麵子上挺過不去的,很是不屑地撇撇嘴:“什麼嘛,自己不小心撞了賴我咯?”
周圍人也撇嘴,什麼人,眼瞎了還裝可憐,不去演戲可惜了。
這段插曲陸茂行原本沒放心上,可等他到了站下了車,才發現命運大神正在跟他開一個不小的玩笑。
這個馮美雲,居然跟他上了同一輛客車,又在客車終點站下車,上了同一輛麵的。
麵的是私人拉客的,往內蒙深處的草原去。
馮美雲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勁地拽衣服弄頭發,好像後麵那個男人一直在盯著她似的。
實際上,陸茂行看都沒看她一眼,正抱著一遝草紙,在設計服裝。
不多時,麵的停在了伊克昭盟羊絨衫廠門口,陸茂行下車,馮美雲也跟了下來。
見鬼了,這女人是這個廠裏的?
陸茂行正納悶,就看到馮美雲一個加速小跑,撲進了一個男人懷裏:“親愛的,我來了,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可厲害了,嘿嘿。”
好家夥,感情這是私奔呢。
挺有勇氣啊大姐。
陸茂行黑著臉,往廠門口穿著西裝的人走去:“是張主任嗎?”
“是我,你是陸同誌吧?廠長不在,安排我跟你交接這批機器。”張主任笑著把人往裏麵引。
陸茂行是當過兵的,那走路,那姿勢,那氣勢,絕不是普通的男人可以比的。
馮美雲偷偷瞥了一眼,下意識舔了舔舌頭:“親愛的,我肚子痛,有廁所嗎?”
“走,我帶你去。”那男人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被拋棄的命運。
可就算是知道又能怎麼樣呢,畢竟男未婚女未嫁的。
馮美雲去了廁所,待了好一會才出來。
她篤定她男朋友肯定走了,這才出來,像個做賊的,找到廠子裏一個員工就問:“廠子裏是不是要出手一批機器啊?”
“您是?”那小姑娘抱著一個記錄本,斯斯文文,禮貌應答。
馮美雲笑:“我是跟陸同誌一起來的。”
小姑娘一聽,原來是陸老板帶來的,便帶著她往廠房裏麵走:“陸老板見識非凡,居然一口氣把這一批生產線都接下來了,以後肯定能做大老板。”
“那肯定的,我們陸總可有眼光了呢。”馮美雲厚著臉皮跟到裏麵,一下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那個男人。
沒錯,即便是在身高普遍高於平均值的北方,陸茂行依然一騎絕塵。
馮美雲心花怒放,忙催促這個小記錄員離開:“好了,沒你事了,你去忙吧,謝謝了。”
馮美雲沒有立馬湊上去,而是大模大樣在廠子裏轉了起來。
有幾個員工見著她,好奇問了一聲,她都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跟陸老板來的。
導致陸茂行到了食堂吃飯的時候,聽別人提起還一臉茫然:“誰?”
“說是一個女同誌,似乎是你的助理?”張主任還挺意味深長,以為這兩個人關係不一般。
陸茂行忙否認:“這不可能。張主任,我跟你明說了吧,我已婚,有愛人。而且我和我愛人感情深厚,即便遠在天涯海角都會牽掛彼此。所以我是不可能帶女員工出來的,一是避嫌,二是不方便。這個女同誌肯定動機不純,搞不好是國外反動勢力安插的間諜。你想想,你們畢竟是國營的廠子,又是羊絨衫產業的領頭羊,要是這裏頭出點什麼亂子,這……”
張主任被陸茂行說出了一身冷汗,立馬叫人去調查。
“趕緊給我把這個間諜拎出來,押送給警察同誌!”不得了了,敢到伊克昭盟撒野,反了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