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舞懵然轉首,眸光朦朧的看著雲澈。
“不要被這些髒血汙了自己,更不要被創了心魂。”雲澈道,言語間毫無先前的陰森魔煞,冷淡中帶著溫和:“你父王在天之靈,最想看到的,一定是更好的女兒,更好的閻魔界。”
語落,雲澈抬手,魔光微閃,一口漆黑大鼎現於身前。
閻魔界的魔遺之器,閻魔渡冥鼎!
鼎中浮蕩著六團氣息各不相同的黑暗氣息……其中一道,是她父王生前所承載的閻魔氣息。
(有一道閻魔源力,隨著天孤鵠永逝。)
閻魔渡冥鼎是雲澈從三閻祖手中所奪,連閻天梟為帝期間都未能觸碰幾次,有閻魔渡冥鼎在手,雲澈便可永控閻魔界。
如今,卻將它歸還給了閻舞。
也給予了閻魔界在未來的新生世界裏,完完整整的自由與自我。
閻舞伸手,接過了閻魔渡冥鼎,她的臉頰在顫動,唇瓣不自覺的咬緊,再咬緊……在將閻魔渡冥鼎收起之時,她的情緒終於決堤,忽然猛的抱住雲澈,螓首埋在他胸前嚎啕痛哭。
“呃……”雲澈眼睛瞪大,上身後仰,雙手也下意識的舉起……但耳邊的悲泣太過撓心,他終是沒有把她推開。
“~!@#¥%……”千葉影兒心間的感動瞬間化作爆竄的怒火,她別過臉去,切齒低吟:“狗男人!”
閻一閻二閻三的鬼爪之下,最後一個枯龍和龍神也已絕命。他們甩了甩手上的龍血,看向雲澈的方向……然後同時全身一抖,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我去特……
難不成這個重重重重重重……重孫女以後也要當祖宗供起來?
他們的身後、腳下,龍屍龍骨碎散一地。
五枯龍、七龍神死的毫不壯烈慘烈,沒有哪怕丁點的排場,就像是路邊幾隻被亂棍輪流打死的野狗。
龍皇、枯龍、龍神……整整百萬年的無上威名,被短短一朝毀得渣都不剩。
龍神一脈就算存在後世之人,也定會不擇一切手段埋下這段屈辱之極的曆史。
西方的戰場則要血腥慘烈的太多太多。
北域玄者所需要釋放發泄的,又何止隻是今日的怒與恨,還有北神域整整百萬年的灰暗、絕望、心酸、痛苦、怨恨……
處於龍神魂威壓製之下,和不受魂威壓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生生將本該互相廝殺的戰場,變成了幾乎單方麵屠戮的屠宰場。
魔血燃燒著暴虐,先前那些釋放著讓他們絕望龍威的龍君全部變成了任他們宰割的萎蟲。
他們將一個又一個龍君、主龍狠狠撲倒在地,黑暗魔氣在他們身上瘋狂轟擊、穿刺……有的甚至不解恨意,用手臂去撕裂,用牙齒去撕咬。
螭龍族和虺龍族親眼目睹著螭龍帝與虺龍帝的慘死,連最後的信念都完全崩潰。而他們前方,是暴戾如鬼的北域玄者,後方,是青龍族決絕的背刺……
簡直比龍神族還要淒慘數分。
他們不是不能接受死亡,但怎可如此悲哀,如毫無掙紮之力的牲畜般慘死。
他們放下所有尊嚴,用盡全力求饒,換來的,是對方沒有哪怕丁點猶豫與不忍的染血魔爪。
有著些許反抗之力的萬象神族被眾麒麟虐的鬼哭狼嚎,平日裏連死都難的強大神主,不過一刻的時間,便已橫屍大半。
每一息,每一個瞬間,都有無數的龍血在肆意噴灑,將破敗神域的天空都映成了暗血色。
空氣中彌散著越來越厚重的血霧,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吸進了滿腔的龍血。
龍白趴伏在地,耳邊同族的慘叫連天,卻始終無一人理會於他。
堂堂龍皇,如被人棄於溝渠的敝履,無人屑於一顧。
龍白活了整整三十五萬載,一日的十二時辰,於他的生命而言不過彈指。但此刻,每一個瞬間,都如度千年般煎熬。
他目睹被他喚醒的先祖枯龍被屠盡,目睹龍神全部慘死,耳邊是龍君主龍悲慘至極的龍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