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怕了,你看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就這點膽量,剛進院時的囂張氣焰沒了?十六年來你的霸道勁到哪兒去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陸振鵬仍舊冷冷地說:“要去哪兒?”他轉過身麵對著村民,皺了皺,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鄉親們,大家都來作個證,我今天帶著陸家的爺門去把我們陸家的老爺子刨出來問問,問問他是不是親兄弟,要他給我們評評理,他的眼裏有沒有規律,有沒有主任,有沒有長輩,不找老爺子評理,這理就沒地兒說了。”
一聽他把話說完,陸振彪嚇住,“你這招真靈,你把老爺子拿出來唬人,我不怕那玩意兒,再說人都死了十幾二十年了,你刨那玩意兒做啥!”
“你走不走?”陸振鵬大聲地嚷著。
“我不去,算了,算了,自己吃點虧,我自己去請先生,擾老爺子他老人家做什麼。”陸振彪見兄長來了火氣,心裏覺得自己理虧,聲音低了幾分,這十幾年,自從他娶了媳婦,可真沒好好待過這位老實巴交的兄長,更沒見過兄長發怒的樣子,真正惹怒,自己倒有些害怕。
陸振鵬伸出手恨恨的在陸遠彪的頭上敲了一下,“你還是不是人?早做什麼去了?你看看你把我家弄成啥樣兒?為了個不著邊際的迷信,你活活打傷了我的牛崽不說,還有臉來我家搗亂,好、好,咱不說這些,說你侄女,”他用手指著身後的陸依然說:“我陸振鵬的獨苗苗,我疼了她二十一年,寶貝兒了二十一年,從來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十六年前你險些要了她的小命,今天你媳婦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甩她耳光,哥心疼呀,你打哥不要緊,哥是個爺們兒,我當沒把你教好,痛隻痛在身上,可打在我寶貝閨女的身上,哥鑽心的痛呀。你這個混球……今天不到老爺子墳前把債算算,以後的日子你就要踩著哥的頭上天了。”陸振鵬鐵了心要拉弟弟去父親墳前說理,嚇得陸振彪一句話也不敢說,“兄弟,哥知道你怪老爺子,當年他沒有把你送到化肥廠上班,你更怪老爺子把祖屋留給哥,可是,老爺子和哥一直都在幫你,幫你蓋房子,幫你娶媳婦,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你家錦然,學習成績不好,我讓依然給她補習,原本是為她好,可你們怎麼倒認為依然在害她……唉,當年我沒能說服老爺子,讓你記恨這麼多年,但也該是個頭,你現在要啥沒有?”
村主任見陸振彪低著頭不說話便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說:“振彪,打虎不離親兄弟,你這是做什麼嘛,這麼多年,就那麼點事就為難你哥,這真讓人看不過呀,今天這事呀我看算了,什麼神不神,風不風水,都是些害人的東西,快,給你哥說句好話,事情算是過去了。”
“認錯,笑話……要我們在一個黃毛丫頭麵前認錯,門兒都沒有。”滿珠走到主任麵前,帶著渺視的眼神看著陸依然。
“滾一邊去。”陸振彪瞪了滿珠一眼,滿珠一見,咬著嘴唇跺著腳退到一邊,而後他昂著頭瞟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陸振鵬,又看看他身後的七姐母女以及整個院子裏正等著他說話的村民,他搖搖頭,“從今天起,我陸振彪沒有你這位兄長。”說完將手背向身後,轉身便準備離去。
“站住……”陸依然見他如此目中無人,再看他身邊一臉囂張的滿珠,十幾年的仇恨瞬間漰發,她迅速走到陸振彪身前擋住他的去路,迎著陸振彪滿眼的怒火,平靜地說:“你算是把話說清楚了,那好,我也把話說清楚,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話說清楚,確實,十幾年前你的一頓痛打已經打斷了我與你的叔侄關係,也打斷了我對你該有的尊重,今天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斷絕與我爸爸的兄弟關係,他們是見證人,他們都聽到了,說出的話就要做到,從此以後,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們家,請你不要再邁進這個門楷。”陸依然指著院門堅定地說。
“然然,誰給了你權力?長輩的事還輪不到你說話。”陸振鵬大聲地嗬斥女兒,隨即上前將她拉開。
陸振彪抬起一隻手指著陸依然半天說不出話,他臉上的肌肉在顫抖,臉被所氣得發綠,咬咬牙,點點頭徑直走出院門,滿珠跟著走了出去,當她走到陸依然身邊時,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誌高氣昂地走出去,眾人見狀均慢慢散去。沒幾時,隻留下一地狼藉的院子及麵容呆滯的父女三人。
此事發生之後,陸依然南下的決心又再一步堅定,在之後的幾天裏,她默默整理院子,給小牛崽治傷,並做了夾板。
蕭七姐的傷已無大礙,倒是陸依然的臉還有些青紫,雙側耳後、麵頰清晰可見五個手指印及指甲的刮痕,待這些痕跡慢慢淡卻之後,已是半月之後。
那一日,雙親一直將她送到鐵絲橋頭,最後在女兒的再三請求下,他們才答應停下腳步,站在橋頭對她揮手隻至看不到她的身影。
走過軟軟的鐵絲橋,她不敢回頭看,停下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昂首一步一步朝大山之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