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個娃
(一)生個娃
知道何畏有孕是去閨蜜餘寶笙家看她兒子,一向好胃口的何畏突然吐了。
幾個月的小娃很友愛,吃了睡,睡了吃,何畏來的時候餘寶笙的兒子剛吃完奶,抱著玩具兩隻腳衝天蹬著,依依呀呀自說自話,偶爾衝何畏露個笑臉,白白嫩嫩的小娃像人參果一樣討人喜歡,就是不吃,摸著也軟軟乎乎的。何畏看得心癢,湊過去抱起來親人家的小臉蛋,小娃被弄得癢咯咯地笑,笑著笑著突然繃著臉不笑不語,保姆在一旁趕緊過來說這是拉了。尿不濕打開,果然臭氣傳出來,何畏看著那黃黃稀稀的一攤,突然覺得胃裏一酸,有東西往上湧,嗓子眼兒發頂,舌根兒發漲,忍了忍,沒忍住,衝到人家衛生間裏就吐,可也沒吐出什麼,出來後遠遠地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看著。
餘寶笙笑得不行,說我真替你兒子擔心,到時候他娘這麼嫌棄他可怎麼辦?
何畏蹙著眉說,那就生個女兒,女孩子幹淨。
餘寶笙瞪她,女兒也一樣,你以為直接就給你個如花似玉幹淨漂亮的丫頭養?
餘寶笙的話著實讓何畏犯愁,看著餘寶笙抱著那個禿小子,母愛泛濫,真想不出來這是那個和自己瘋玩著長大的丫頭,她雖然覺得養個娃沒什麼的,但是這給孩子擦屁股的事情還真沒提前想過,隻覺得好可怕。
午飯是在餘寶笙家吃的,餘寶笙懷孕時嘴挑,家裏特意找個老家的保姆給做飯,所以剛回國不久的何畏一聽說可以吃到正宗老家味道,說什麼也要蹭飯。話說何畏本來是個嗜辣的人,那天人家剛在廚房裏熗一把辣椒油,香味飄出來的時候,餘寶笙使勁嗅著鼻子說,哎,我不是給我吃的,從懷孕到現在我都多久沒吃辣了,說著舔舔嘴唇。何畏看著餘寶笙那副兒子奴的樣子,說,你也太謹慎了,懷孕時不敢吃,說是怕影響你家娃娃的皮膚,如果過敏怎麼辦,生下了還不敢吃,怕奶水攙和了辣味影響娃娃進食,當媽當成你這樣,我才不要當呢。話還沒說完,餘寶笙家的小夥子突然放了一個很臭的屁,何畏本來湊過去正親小奶娃的臉,來不及躲開兜頭兜臉地被熏個正著,胃裏翻騰,喉頭壓不住的惡心,衝到衛生間又嘔半天才好一些。
何畏洗手淨麵,戳戳人家小娃的胖臉蛋,說,你這個小鬼搗亂,什麼時候不好新陳代謝,偏偏我這個幹媽親你抱你的生活來一個,這是不歡迎我?
餘寶笙古怪地看她一眼,繼續手裏的活計,等把小娃捆紮好,喂了奶,哄著睡了覺,才騰出手去洗手間,回來時遞給何畏一個東西。
“測測吧,是不是中獎了?”
何畏驚駭地推開餘寶笙的手,說:“不可能,上次我都沒有感覺,而且我們有措施的。”
“哪有百分之百防護的,還說呢,上次那麼大事情都不跟我說一聲,你這個妮子別人欺負不了你,一定是自己作死的。”說起何畏上次流產,餘寶笙後怕得厲害。
何畏顯然不覺得什麼,把試紙塞到包包裏,說,西餐吃怕了,胃有好幾天不適應呢,要不也不會這麼早回來。
餘寶笙瞪她一眼,說,你最好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可以聯係同事幫你約一下。
何畏甩甩手,說,沒事兒。
吃完飯曲誠來接何畏,趁著何畏和小奶娃又抱又搖的工夫,何畏對曲誠說了句帶她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曲誠麵上不動,腳下卻蹭地竄過去接了何畏手裏本來就不大點兒的手包,攬著她的肩說,你這樣又把孩子弄醒了,你倒不用管。
何畏吐吐舌頭這才道再見,上了車,有些困意,抱著曲誠的胳膊說我先睡一會兒。
車子停穩,何畏被輕輕推醒,迷迷糊糊揉眼,問,到家了?
曲誠也不說話扶著她下來,何畏定睛一看卻是醫院,回頭看曲誠,咬牙切齒,餘寶笙,你們也太說風就是雨了。
結果出來,何畏幾乎是被脅迫著上車,孕婦最大,曲誠少見的沒有數落何畏,但是表情真是豐富,又是麵癱,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又是對何畏粗心的恨鐵不成鋼。
餘寶笙對自己多此一舉也甚覺安慰,而且曲誠親自打電話表示感謝,然後餘寶笙家不到一歲的奶娃收禮物收到爹媽手軟,據有經驗的保姆估計這孩子上小學的禮物都有了。
因為上次的流產史,醫生建議前幾個月要多注意,曲誠頗為緊張,不過總算有些科學認知不至於讓何畏辭職,但是也走走關係臨時換到比較輕鬆的崗位,何畏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後基本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她不是不要孩子,但真是沒來得及做準備,知道有孩子的第一刻抓著曲誠問,怎麼來的,不是有措施嗎,不是真的吧?曲誠倒是每問必答,但答案都是一個,我也不知道。
何畏和餘寶笙打電話,埋怨餘寶笙告密,餘寶笙翻白眼說你我還不知道嗎,自己認準的事情別人勸不了,你既然不相信肯定不會測,好歹我也當媽還是醫生,一眼就覺得你不對勁,如果不告訴曲誠難道還任由你瞎鬧?何畏說那晚點兒知道也沒什麼嘛,我現在還沒轉過彎兒呢,這麼個東西能是孩子嗎?餘寶笙還沒批評呢,就聽見電話那頭突然冒出個男聲說餘醫生對不起,然後啪地掛斷,愣幾秒餘寶笙醒過味兒來,搞不好現在何畏正被曲誠教育呢,不過說出這樣的話也的確需要教育教育。
何畏愣愣地看著曲誠拿走手裏的電話,半天問,我要緊的話還沒說完呢。
曲誠麵無表情看何畏半天,說,這幾天看書沒有?
何畏搖頭說,沒看,一看就暈。
曲誠低頭翻開頁碼舉到何畏眼前,說,看到沒有,卵子和精子結合,成為受精卵,然後受精卵長大成胚胎,最後長成嬰兒,就是我們的孩子,知道嗎?
何畏疑惑地瞟一眼書,說,這個我知道啊,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