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結束,曲誠和護士陪著何畏迅速離開現場,記者們氣餒,這兩個人一點兒都不忌諱被媒體拍到,卻就是不吐口,這新聞頭條怎麼發嘛。
采訪結束何畏跟著曲誠立刻上了飛機,何畏一路笑得厲害,說曲誠你千萬不要做壞事,否則這幫記者一定會抓住機會報仇。曲誠瞪何畏一眼,還不是因為她,媒體逼宮,這也是他做的最沒技術水平的事情,不過幸虧何畏識趣,沒用這一招。
似乎所有的擔心和不安都已經沉澱下來,不見曲誠的思念,見到曲誠的暗戰,何畏很高興這個男人最後的主動,如果他不主動,她還得花點兒心思讓他靠過來,幸好,孺子可教。帶著滿滿的欣慰,何畏很快在高空飛行中乏累得睡過去,這一覺睡得沉,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中途暈暈乎乎記得被抱起來晃晃悠悠地下飛機、上汽車,似乎又被弄起來吃過東西,再一睜眼就發現躺在床上,撐起身體左看右看不認識,窗簾拉著,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剛要下床,門開了,曲誠進來,見她醒來,麵上輕鬆不少。
“我大概睡了有一白天了吧?”
“是兩個白天,我們是昨天回來的,來,先喝杯水。”
“錦榮宅?”何畏看曲誠拉開窗簾,天色已暗,窗前映出大片樹枝樹杈的陰影。
“安靜嗎?”
“特別安靜,”
“喜歡嗎?”
“陽光不夠充沛,還是喜歡錦郡的大露台。”何畏撇撇嘴,錦榮宅,她是真不喜歡。
“把錦郡賣了吧。”
何畏猛然回頭看曲誠,臉上表情平淡,詫異地問:“為什麼?”
“風水不好。”
“怎麼會不好,不是十佳樓盤嗎?”
何畏低頭琢磨曲誠的話,風水不好,為什麼不好,還沒想到原因,床邊陷下去,曲誠坐過來,把她抱在懷裏,說:“換一處地方,我已經訂了幾處,你身體好的時候看看喜不喜歡?”
何畏偎在曲誠的懷裏,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推開曲誠,指著曲誠說:“你……你多想了。”話到最後聲音不由帶了哽咽。
曲誠的臉色不似剛才的輕鬆,伸手捉了她的手指放到胸口,語氣平緩,但是神情嚴肅。
“對不起,何畏,有很多次機會想跟你說,卻說不出口,那個孩子,我沒有感知過,甚至知道和失去都是同一天,可是它卻像一根刺紮在這裏,時時地刺一下,很疼。我曾經不能原諒自己的麻木遲鈍,也不能原諒對你的傷害。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也從來不敢想像,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唯一膽小怯懦不敢做的一件事。”
何畏起初靜靜地聽著,眼眶裏的淚卻越積越多,終於盛不住而落下來,她也是怯懦膽小的,從不願回頭再想那件事情,那個孩子很自覺地來過又消失,就是為了成全一次她的自尊,它甚至成為她一支利器,讓曲誠內疚自責,也讓她敢於一次次地公然挑釁曲誠,說起來,她自己又何嚐不是殘忍自私的人。
曲誠用手指抹掉何畏的眼淚,繼續道:“也是這件事情讓我知道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撕開這層無所不能,我發現了自己有那麼多灰暗的東西,而且第一次悲哀地發現,這種灰暗是與生俱來的,我自己沒有能力拔除它,隻能期望有一天找到一個像太陽一樣的人讓灰暗一點一點變小。何畏,我很自私,不能夠做到沒有功利地愛你,我傷害過你,卻仍然請求你到我的身邊來做我的太陽。”
何畏低下頭點點頭,又仰起頭,把湧出來的淚逼回眼底,兩個工於心計斤斤計較的人,終於承認了愛情。
兩個月後,一則消息從海外傳回,聖大集團總裁曲誠和電視台前女主播何畏在拉斯維加斯領證結婚,據說婚禮簡單,隻有雙方親人和個別朋友參加。
許白平手裏拿著一份報紙,這是今天財經版的消息,載了兩張曲誠和何畏的合影,一張是他倆在異國街頭的照片,何畏笑得燦爛,曲誠看她看得專注,另一張的出處不知是何時何地,像是在一個會場,何畏穿件黑色職業裝戴著記者證,轉頭看著曲誠,臉上表情驚訝,而曲誠西服正裝側身貼著何畏,目光直視鏡頭,帶著微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