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感謝他(1 / 3)

何畏看看小王,目光又移到其身後幾步之外的身影,他一半在車燈裏,一半在暗影裏,表情看不清楚,身體一動不動。目光轉過來,對著小王輕輕道:“讓你們著急了。”

這句話雖然輕,在沉默的夜裏卻隨風送出去,每個人都聽得到。曲誠的身體微微轉個方向,頓一下,轉身向自己的車走去。

小王看見自己老板的舉動,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曲誠這意思是要開車走嗎,那他是不是要趕緊過去開車去,那何小姐又怎麼辦,想著不免回頭看看何畏。何畏的目光追隨著曲誠在他打開車門的一瞬轉回來,對上小王的目光,笑一下,說:“我沒事兒,你去忙吧。”

人和東西都裝好車,兩邊的人交接後各自道別,曲誠從車裏出來跟起初和他說話的那位軍官再次道謝,然後目送他們的車子掉頭開走,留下紅色的尾燈一閃一閃又一次消失在黑夜裏。

何畏放下一直在空中搖晃著的手臂,緊緊身上的衣服,轉身要爬上救援的車輛,身體卻被一隻手臂抓住。

“她坐我的車,你們開車走吧。”

何畏聽見身邊的人對車上的司機說話,她順著手臂的力量轉過身體,一聲不吭地打開車門坐到後座,很快,曲誠也坐進來。

做到車裏被溫暖潔淨的空氣包圍,何畏困意上來,在吉普車上生死未卜的三十多個小時裏她一點兒都不敢睡,生怕睡著就醒不來,他們幾個人用僅有的一點兒牛肉幹巧克力,這還是何畏帶的零食,和水維持著生命,一輛車已經拋棄,把汽油吸出來做另一輛的補給,大家都擠到同一輛車裏,把那輛廢棄的車能拆的座套什麼都拆下來拿到車上來隔在鐵皮與身體之間,擋住車縫、玻璃縫,三十多個小時裏誰都不說話,卻又要保持精力不睡著,最開始還規定每個人可以睡一個小時醒來,後來到隻能睡半個小時,隨著體能的減弱,和體力的衰減,誰都不再準許睡覺。何畏咬著唇挺著,一有困意便掐自己的腿,告誡自己不能睡,千萬不能睡,直到聽到外麵有人聲動靜才鬆勁。剛才被營救後別的人都安穩地閉上眼睛,她卻又是極度亢奮又是極度恐懼反而也睡不著,此時,坐在曲誠的身邊,從心底深處透出一種疲乏,很快地征服她的大腦,或者根本是她的身體主動舉手而降,沒幾分鍾便陷入沉睡。

何畏的身體靠在椅背上漸漸地歪過去歪過來,最後自覺地找到一個支撐靠到曲誠的身上。曲誠沒動,小王自動放慢速度。

小鎮賓館裏一片熱鬧,媒體們看到救援車輛回來才覺得上了當,他們守著救援負責人,卻不曾想人已經被救回來,隻下來幾個人,並沒有他們所想的秘密中的主角,而且也不見曲誠的車回來,聰明的人這才驚慌起來,難不成真的是中了調虎離山計?曲誠帶著何畏已經提前出發走了?一個認得曲誠的記者抓住一個看似狀況還不錯的人問,何畏呢?那人斜他一眼,沒理,甩開手臂爬上救護車。記者還要問,結果被救援隊的攔下來,說救護車馬上要出發去市裏。

就在眾人萬分失望的時候,有人喊一嗓子,肯定在路上,追啊。於是有一部分人開著車子衝出賓館的停車場。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再有差不多一半時間就會到市裏,救援部隊說何畏沒什麼大事,就是體能衰減得厲害,回去休息調養就好,曲誠打算先去市裏的醫院再確認一下,如果確係沒事兒,就直接回京。

低頭看看已經平躺在座位上枕著靠枕蜷縮睡覺的何畏,而自己則緊貼著車廂騰出大半的空間,曲誠的手微微動了動,最後還是貼到何畏又亂又髒的發頂,剪過的頭發薄且短,一下子便接觸到皮膚,摩挲幾下,似乎頭發裏卷了不少沙子,瑟瑟地剌手,不過帶著微微的熱乎,讓人確確實實踏下心來,還好,人好好的。

車廂的溫度很舒服,何畏裹在身上的衣服漸漸擼起來,露出手和一段手腕,與藏在衣服裏的手腕相比,原本白皙的手因為紫外線強顏色暗淡不少,又因為幾天的風沙裹挾,手指呈灰土色。曲誠的手從發頂慢慢移到搭在外麵的那雙手,盡管他知道這不過是職業所為,很多經常跑外的記者在城市裏也會曬出這樣的顏色,可是看著何畏,還是讓人不忍,他對何畏的記憶是她嬌媚鮮豔姿態萬千地和他鬥嘴的不正經,甚至是她紅著眼睛吼他時的憤怒變形的臉,這樣辛苦的一麵讓他想起某個錄完節目的晚上何畏獨自去電視台後麵小街吃宵夜的形影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