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寫下休書(1 / 3)

溫言許這才站了起來,“還是,還是母親深明大義。”

那一聲母親,叫的溫母渾身一顫。

溫言許來溫家也不少的日子,無論是她與溫父有矛盾,還是病臥在床,這個叫自己母親的人,從未示好過,更罔論親近。

現如今在人前做母子情深的戲碼,真真讓人惡心。

枉她一開始還想著,大人的恩怨莫要牽扯到孩子身上。

努力將身子站直了,朝溫父挪了一步,彎腰奪走了溫父手上的木棍,“莫讓孩子掛念。”

這才回頭看向溫言許,“你要是謝就謝謝你嫂子吧,也是她不計較,不然說我們當父母的再偏心,我這也不能對你這般破格。”

不待溫言許說話,又吩咐長工再去買匹馬回來。

這麼些日子,溫母頭一次對溫父親近,主動拉起溫父的手送到馬跟前,“言許這孩子從小受苦,我也心疼的緊,這麼大的事若是你這個當父親的親自過去,必然讓人家知道我們的誠意。”

溫父趕緊擺手,“這,這不合規矩。”

“規矩都是個虛禮,咱家什麼時候在意過?”趕緊衝著溫言煜招了招手,“快將你父親扶上去。”

溫母的話裏話外都是刺,可在這麼大的場麵上,溫父就算有氣也不好發做。

本來想推開溫言煜,隻要不上馬剩下的也就好說了。可溫言煜的力氣那麼大,再加上心裏有氣,全都憋在這個勁上,就差直接將溫父扛了起來。

到最後溫父的臉上連勉強的笑容都露不出來。

該是主角的溫言許,被晾在邊上,怎麼上去的再怎麼從門台上下來。

眾人都坐在馬上,踩著炮仗聲往前走。

相對於今日的場麵,好像剛才的插曲已然不重要,一個個都探著頭,數著從溫家院裏抬出來的定禮。

都想著等到成親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是怎麼樣的場麵。

溫母一直撐著身子,含笑的目送他們離開,等人一少,溫母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喜弟身上。

“娘!”溫言煜趕緊抱起溫母往回走。

響炮仗的聲音越來越大,送定的人裏沒有人聽見溫言煜的呐喊聲。

溫母努力睜著眼睛,眼神卻始終不能從溫父的後麵挪走,突然一口血吐出來,閉上了眼睛。

下頭的人又忙活了起來,鎮上最好的大夫是溫父,現在人是叫不回來了,情急之下隻能請別的大夫。

把脈這事喜弟自認並不擅長,隻能跟別人一起等著大夫過來,忙的時候將溫母的領口解開一點,莫憋著氣。

外頭請來的大夫,也不敢在溫家班門弄斧,開了些個藥連針都不敢用,隻反複念著,是急火攻心。

這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溫言煜冷著臉都不願意搭理對方。

隻能是喜弟招呼著,總不好平白的樹敵。

喜弟看見溫言煜拉著溫母的手默默的落淚,喜弟不忍的拍了拍溫言煜的肩膀,一臉擔憂的看著溫母。

這般情形若是長了,就是胃也受不了,屆時油盡燈枯恐怕真的有性命之憂。

有一瞬間喜弟都懷疑,自己支持溫母剛強到底是對還是錯。

砰!

溫言煜突然一拳頭打在床上,“你說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郭氏是什麼貨色,溫言許是什麼貨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說他真是豬油蒙了心,到底是看不懂還是不想看懂!”溫父不是傻子,溫言煜自認他能看出來的東西,溫父也該能看懂。

可這麼些個日子,他這麼不分是非,究竟得有多稀罕那母子。

在溫言煜心裏,父親和母親一樣親,他始終做不到喜弟那樣冷靜的算計,總是希望像小時候那樣,賭氣的等著大人的回頭。

有希望,才會一直不停的失望。

“招弟那邊也得用你,你先去幫著吧。”心口憋著的氣,在說出來的時候好些鬆開些,又能忍著了。

縱然喜弟心有不忍,可如今也算的是箭在弦上,隻能按照算計的去做。

出了院子,招弟這邊也是熱鬧的很,還特意貼了紅色的對聯,字是溫言煜寫的,龍飛鳳舞鋼勁的很。

“這東西是我新得的樣子,隻賣這一日,再做便是明年了。”招弟今日特意將店裏的做的新樣子頭繩戴在頭上。邊尾設計了流蘇,她一動彈,還跟著輕輕的晃動!

忙了這麼多時日終於有了成果,這是喜弟讓招弟做的蚊帳,並且隻有孩子用的。

至於院子裏,是喜弟讓李威與溫言煜做的一台織布機,這種東西要是買可是貴了,而且鎮上還沒有賣的,平常家裏女人用的紡織用的機器,也隻能織出半尺來,再加上縫隙這事又不能調。要是去到縣城買,一來二去的時間也都來不及。

正好李威跟著餘生走南闖北的都見過,他畫出個大概樣子來,喜弟跟招弟一琢磨便做了出來。

人都說秋老虎厲害,蚊子也特別的毒,越是到這個時候又越能上火,若是夜裏被蚊子咬的睡不好,小孩子很容易就破鼻子流鼻血,身子發熱。

這種東西一出來家裏有孩子的,總會心動。

今日人多,有不少看熱鬧的都過來圍觀,不過這東西也不便宜,得要六個銅板,一個個也都猶豫了。

李威一臉凶相不能進鋪子招呼,靠在門坐著,後麵還跟著倆穿家丁衣服的長工,倒是符合餘記東家跟前人身份。

喜弟過來與招弟一同招呼,可是旁人都隻管打聽溫家裏頭的事,這做的蚊帳竟然沒人買。

招弟暗暗著急,在人家看不見的地方,一直扯喜弟的衣服。

可喜弟就跟看不見似得,笑著與這些人周旋。

眼瞅著便倒晌午,有幾個外鄉人路過,一眼就看中了喜弟做的蚊帳,大讚這東西有用,一下子就要拿走十個。

一有人帶頭,別人的心也活泛起來。

先是手裏頭寬裕的,都要買一個,到後來別人看見蚊帳越來越少,也都沉不住氣,哪怕大人手緊一緊也不能委屈了孩,都回家想辦法弄銅板去。

喜弟跟招弟忙活的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至於那幾個外鄉人,哪裏會有那麼巧的事,是求了李威跟前,從城裏餘記的鋪子裏調來的人。

等他們走到約定的地方,把這十件蚊帳又送還回來。

這東西賣的越來越好,就連她們掛在外麵的樣子都有人來買。

還有一些沒買上的,都在後悔央求著招弟跟喜弟,“兩位好姑娘,你們再做些,哪怕,哪怕銅板再多給你們一個。”

招弟笑的拒絕,“不是不給您通融,隻是咱這也不算是自己的鋪子,什麼事東家說了算,萬都做不得主,不過您放心下次若是再做,便一定給您留著。”

這做買賣,買的來求賣的,這生意便就好做了。

當然來者是客,做生意的肯定不能讓客人白來,拿了之前喜弟研究出來的蕾絲,放在那婦人跟前,“您要真心疼孩子,可用這東西與薄布連在一起縫個,雖比不上咱這做的好用,可也能給孩子擋擋。”

這東西本來是要用在發繩上的,自然也不便宜,這一團下來也不便宜,得要五個銅板。

可從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有這麼妙的東西,誰也想用用,也有不少退而求其次選這個的。

當然也有些脾氣不好的,買不得合心意的東西,嚷嚷著罵招弟是黑心腸的。

不過也不用旁的,就是李威往跟前走走咳嗽一聲,也得將人嚇的跑了。

這也讓鎮上的人見識到了這鋪子的火爆程度,都心裏想著,若是下一次再出什麼好東西,一定不候著,先把東西搶到手再說。

今日的生意實在是好,不說蚊帳賣完了,就之前做的蕾絲也都賣的幹淨,鋪子裏頭就跟剛開業的時候一般,隻剩下一些個小玩意了。

到了戌時喜弟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才撈得著吃晌午飯,還是剩下的早飯熱的。

不過招弟心疼喜弟,有單獨給喜弟煮了倆雞蛋。

招弟趕緊往外拿,“我這幾日口淡,不怎麼吃的了雞蛋。”

筷子還沒離了碗就被招弟嗯住了,“若是不想讓我難受,這雞蛋怎麼也的吃下。”

這些日子溫家事多,喜弟這麼來回的跑都覺得這兩日都瘦了。

“行了,你們也別來回的讓了,看的我眼疼。”李威拎了一個叫花雞放在這姐妹倆跟前,“兩顆雞蛋都能這麼酸。”

嘴裏還損了一句。

原本請那些個人來幫忙,招待道謝的事都交給李威做了,可李威是餘生跟前的紅人,也就喜弟敢用,別人哪個不得當爺爺似得供著,別說留下吃飯了,不讓他們拿錢幫著喜弟,他們就得念佛上香了。

所以李威也樂得清閑,送人那些人回來的時候給喜弟跟招弟帶了點吃的。

聽了李威的話,招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還是第一次見李威哥,損人。”

原本隻是句玩笑話,把李威鬧了個臉紅脖子粗,“你,你也跟你姐學壞了。”

嘴裏叼了跟狗尾巴草,眼睛一轉以自以為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

喜弟跟招弟同時搖了搖頭,再抬頭看向對方。

“今日一日我估摸得有七八百個銅板。”喜弟吃了幾口,突然開口。

這個肯定是有的,招弟忍不住露出個笑容出來。

倒是喜弟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幾次想開口,卻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姐,咱們之間有什麼話說便是,又不是跟外人。”招弟怕喜弟想都,趕緊放下筷子拉出喜弟的手。

喜弟一咬牙,再次抬起頭來,“我,我想把我們的銅板,不,應該是家底都拿出來,填給溫家。”

招弟突然愣住了,不是說不舍得,而是沒想到喜弟會做這樣決定。

這東西到底不是喜弟一個人的,尤其是,搬到鎮上來之後一直都是招弟一個人忙活,眼瞅著招弟也該到議親的時候,等溫家的事定了就該留心這事。

可以後的日子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紅火,除了要上交給餘記的,招弟的嫁妝都還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