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正趴在唐溪床邊的顧子霖,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他一睜開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唐溪。

看到病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他才鬆了口氣,但緊跟著心又痛了一下。

鬆了口氣是沒吵到她,心痛的也是沒吵到她。他真怕,她就這樣在睡夢中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輕輕地拿出手機來。他用手遮擋著屏幕的光,看著發來的消息。然後關了機。

病房內的光線又暗下來,他嫻熟地摸到她的手,用力的攥著。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顧子霖還在昏昏沉沉的夢境中。耳畔聽到了唐溪斷斷續續的呢喃聲。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他分不清楚是不是在做夢,所以在睡夢中掙紮了許久才睜開眼睛,待看到那張幹澀的唇一張一合時。他立即叫來了醫生。

因為要檢查,他不方便在裏麵。所以他被護士請到了外麵。

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顧子霖轉了一圈又一圈。唇邊的笑不自覺的溢了出來。

唐溪醒了,她真的醒了!

檢查大約持續了十分鍾。病房的門打開的時候,醫生衝他點了點頭:“唐小姐沒事了。剩下的隻要好好修養就可以了。”

顧子霖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病房。

病房內。意識才剛剛清晰的唐溪,無力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裏的痛感還如此清晰。

果然,他還是把孩子拿走了。

大約是淚幹了吧,她忽然笑了,流不出淚了。

頎長的身姿走到病床前,看著她彎起的唇角,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笑什麼?”

聽到顧子霖的聲音,唐溪才抬頭,撐起那張因為過度失血而蒼白虛弱的臉,看到那熟悉的五官時,她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又冷又硬,笑的像個鬼。

“顧總果然言出必行,一個孩子都不讓我留下,我應該再也無法懷孕了吧?”一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做母親,唐溪的心就像是被刀子捅了,唇角的笑越來越冷,“顧總聽到我以後不孕不育,孤獨終老,是不是很開心?”

刀刻般的五官上出現一絲裂痕,但顧子霖還是極力維持著坦然的模樣。“什麼不孕不育?誰對你講了什麼?”

空洞的眸子裏浮現出一抹淒涼,唐溪看著顧子霖,幹脆的講:“做手術前我聽到了醫生講的話,半個月,沒了。”

“那個孩子是”

“無所謂!”

在顧子霖講完之前,唐溪先他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幹澀的唇角逐漸浮現出一抹笑,“不重要,反正已經沒了,是怎麼樣的都無所謂了。”

聽著唐溪的話,看著她臉上冷漠的表情,顧子霖忽然覺得心髒好像千萬根針紮了一樣難受。

無所謂!不重要!

“你好好休息吧!”

扔下一句話,顧子霖打算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唐溪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後傳來。

“顧總,我想知道一個答案。”

顧子霖慢慢地轉過身來。“什麼?”

“顧總到底要對我報複到什麼地步,才肯放過我?”

唐溪的聲音落下時,病房內充斥著死一般的靜謐。

而她的神情,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顧子霖的喉結滾動了下,看了唐溪許久才張了張薄唇。“到我想放過的時候。”

“嗬,嗬嗬。”

唐溪聽完,忽然止不住的笑了起來,笑聲落下的時候,顧子霖聽到了唐溪的聲音。

“顧子霖,我恨你,我詛咒你孤獨終老,含恨而終!”

恨嗎?

那就恨吧!

顧子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可是唐溪,孤獨終老,含恨而終,除了你,我還能愛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