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寄遙似乎也發現了這點,似乎真的很心疼這個omega,離開房間之前還是把師曉瓀手腕上的縛帶給解開了。
大概是仗著二人之間力量的懸殊,他並不覺得鬆開omega的手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路寄遙帶著師曉瓀飛速離開了房間,這棟樓修建的像迷宮一樣,上下樓和房間都可能是死路,而有些樓梯就在房間裏,如果拿不到地圖根本無法從這裏離開。
師曉瓀有些擔心來就自己的人能不能順利找到他,隻能偷偷給alpha製造麻煩。
他知道路寄遙舍不得他受傷,於是在人肩頭不安分地亂動,以牽製路寄遙的速度。
這招確實有一定的效果,不過沒多一會兒就被發現了目的。alpha依舊維持著他那副偽君子的模樣,“好聲好氣”地警告道:“瓀瓀要是再亂動,我可能就不會再哄著你了。”
他說著往那白嫩裸露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師曉瓀今天穿的是背帶短褲,英式風格,配套的長襪雖然還在,皮鞋早就不翼而飛了。路寄遙故意不給他穿鞋,就是為了讓他不方便逃跑。
師曉瓀被掐得生疼,但因為沒有鞋子,踢人也踢不疼,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放棄拖延時間,這棟大樓的結構太複雜了,路寄遙每多換一個地方,找他的人就要多做幾次選擇。
“瓀瓀,是不是因為我對你太好了,你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撒嬌。”
路寄遙的狠話剛放完,突然旁邊的牆壁轟地一聲響,alpha敏銳地提前躲開了襲擊。
令在場的兩人都意外的是,來人並不是衛年,也不是師卿,甚至不是任何一個專業的殺手,而是剛被認回師家,甚至還沒分化的alpha——
師明淵。
連路寄遙都有些驚訝,這個看上去瘦弱無比的廢物,是怎麼做到最先找到他的。
師明淵把手裏的爆破工具給扔到一旁,這玩意兒殺傷力太大了,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師曉瓀。
而好不容易以為自己得救了的師曉瓀並不知道師明淵的實力,短暫地驚訝過後,第一反應竟然是讓師明淵快逃。
“明淵哥,你、別過來,他拿過散打少年組冠軍……”師曉瓀已經被放到了地上,那根牽在他脖子上的鎖鏈也展示在了師明淵麵前。
一同暴露在人麵前的,還有師曉瓀的脖子、膝蓋上,以及大腿間觸目驚心的淤痕。
師明淵眼色沉了沉,分明還隻是個沒有分化的alpha,那氣勢卻淩冽逼人,仿佛壓抑著暴風雨的黑夜,要把麵前的對手攪碎撕裂。
師曉瓀從來沒見過師明淵如此可怕的神色,好像和平日裏木愣愣的那個判若兩人。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又被拽著一個踉蹌,重新跌入路寄遙的懷裏。
alpha不容分說地緊緊圈住他,隨後對師明淵挑釁道:“瓀瓀說得對,小毛孩兒就回去哭著找你爹要糖吃吧,我讓你一隻手都能廢了你。”
師明淵不和他廢話,壓低了重心向這邊衝來,不過眨眼的時間就出現在了路寄遙麵前。
alpha摟著懷裏的人遊刃有餘地側過身,剛想嘲諷幾句,突然臉色一變,飛速向後退了兩步。
冰冷的刀刃泛著寒光,險險擦過路寄遙的下巴,匕首在空中一轉,又朝著alpha的麵部刺去。
招招逼人,衝著要命而來。
路寄遙終於收斂起了所有的不正經,臉色黑得陰沉。
“師明淵……”
他還想說什麼,師明淵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現實生活中打架,哪裏會像比賽那樣好好說話,但凡有半點的猶豫和鬆懈,都會被對手抓住時機,還可能因此喪命。
師明淵這一身功夫,全是在泥濘裏摸爬滾打學出來的,雖然沒有成熟的連招,也沒有係統地學習過,看上去毫無章法,仿佛是想到哪兒,就打到哪兒,其中的狠辣恐怕隻有對手才能真正體驗到。
路寄遙也發現了這個事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非常清楚,就算沒有師曉瓀,他和師明淵單挑也未必能贏。
alpha摟著懷裏的人,轉攻為守,步步後退,轉眼間就被逼到了絕路。
師明淵似乎是瘋了,用盡了全力向師曉瓀刺過去,摟著他的手臂條件反射地抽走,而尖銳的匕首卻分毫不差地停在了襯衫前不到半根手指的距離,隨後刀尖一收,斂在了掌心,師曉瓀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住了肩膀,撲向了另一個懷裏。
不如另一個懷抱的寬厚,師明淵體形瘦削,身上沒什麼香味,隻帶著幽涼的冷冽,有一點火藥的味道,卻不怎麼嗆人,好像還有點清爽的感覺。
師曉瓀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或許是潛意識裏,已經不想再被路寄遙給抓回去了。
這樣好像會牢靠一點?
就,不用師明淵騰出手臂,可能會少給人添點麻煩。
師明淵把匕首一拋,丟到另一隻手接住。說實話,師曉瓀這麼自覺的確是給了他方便,他抓著鎖鏈往這方一拉,匕首對準來人的腹部,路寄遙連忙調整姿勢,卻被師明淵趁機踹了一腳。
畢竟隔著不小的體型差和力量,師明淵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難得了。
再過了幾招之後——
因為師曉瓀脖子上的鎖鏈,本就影響了發揮,再加上路寄遙逐漸發現師明淵不過是虛張聲勢。
“低頭。”
師曉瓀不知道師明淵為什麼突然說這麼一句,但是他已經徹底相信這個人了,立刻就把頭一埋,躲進了人頸窩。
玻璃破碎的聲音有些刺耳,師曉瓀感受到一股向後的拽力。
拴在脖子上的鎖鏈被子彈貫穿,玻璃的碎片撒了滿地,被師明淵拉著他後退幾步躲開了。
總算是脫離了這個混賬的束縛。
路寄遙的手和鎖鏈一同被貫穿,身上也被玻璃紮了不少傷口,連臉上都在淌血。師明淵的行為成功挑釁到了他。
“你給我去死!”
正當他朝這邊衝過來時,忽然又是一陣轟隆聲,師曉瓀被抱著退了好幾米,就看見牆壁和之前一樣,被爆破了個洞。
衛年的動作比師明淵更加利落,路寄遙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揍到了地上。
師曉瓀來不及看好戲,師明淵就拉著他來到了隔壁的房間。
樓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怕不怕蹦極?”師明淵推開了窗戶。
師曉瓀:“……”
他看了一眼樓下的氣墊。
五、五六樓而已……
“要是害怕,就不跳了。”師明淵打開了立體構造圖,整棟大樓裏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點,有的紅點在移動,有的已經靜止了。
大概是雙方的人都在大樓裏找人,撞上了就先打一架,躺著的人就是打輸了的。
“分不出敵我嗎?”師曉瓀有些擔憂。
“嗯。”
得到回答之後,omega抿著唇再看了看樓下的救生氣墊。
與其讓師明淵再為他冒這麼多險……
“跳、跳吧。”他抓著人的衣角閉上了眼睛。
耳旁有風呼呼刮過,失重的感覺讓他恐慌,師曉瓀都沒工夫去想自己抱太緊會不會把人給勒死。
砰的一聲,又彈了兩下,兩人順利地落到了救生氣墊上。
初夏的陽光照在身上,溫暖而明亮。
“沒事了。”並不寬大的手生硬地在他頭頂拍了拍,omega終於忍不住,攥著人衣襟狠狠哭了出來。
“哥……”
師曉瓀哭了一會兒,師卿也過來了,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視線一轉,就看見師明淵身側的手臂已經被血染紅了。
“哥!哥!”師曉瓀連哭都忘記了,立刻尋找起師嘉硯來。
“在呢在呢。”師卿把omega抱起來,“緩過來就好,你別壓著他傷口了。”
師曉瓀聲音都是抖的,他麵色發白,人也跟著抖起來:“對不起……”
莫名的,師曉瓀又想起來那個晚上,師明淵為了救他,用自己給他擋花盆碎片。
現在又是為了救他……
“哥,你、幫明淵哥看看……”師曉瓀抓著剛過來師嘉硯的袖子,再次哭得說話都說不利索。
師嘉硯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讓師卿給明淵看,他在部隊處理這種傷口更有經驗。我先給你檢查檢查有沒有受傷。”
“哥我……沒事。”師曉瓀還在抽噎,“你幫、明淵哥看。”
師曉瓀是真的害怕了。師明淵身上的傷應該是之前在樓上,子彈打斷鎖鏈時被玻璃劃傷的,而且為了保護他,師明淵當時還緊緊攥住了鏈子,現在連虎口都被勒得裂開了。
剛剛跳下來的時候,師明淵還墊在他下麵……恐怕本就嵌在肉裏的玻璃渣都要紮得更深了。
看著師曉瓀六神無主的樣,師嘉硯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是枉然,便依了omega的話,和師卿一起給師明淵處理傷口。
師明淵的傷口比師曉瓀想象得還要嚴重一些。雖然已經回來一個月了,師明淵身體依舊比不上普通人,體力透支外加失血過多,很快就昏睡過去。
。
“瓀瓀……”
師曉瓀失魂落魄地守在病床旁,四周但凡有一點動靜,omega就會被嚇到渾身一抖,更別提觸碰……
從事情結束到送進醫院之後,別說醫生護士,就連師嘉硯給他處理傷口,師曉瓀都會產生過激反應。
即便師明淵把他保護得很好,師曉瓀身上也有幾處傷口,以及淤痕。
他本就生得白嫩,青紫、血紅的傷痕在脆弱的肌膚上觸目驚心,好像他才是傷得最重的那個。
其他人都無法靠近,隻能看著小孩兒縮成一團貼在病床旁,心疼又著急。
師明淵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還沒到半夜。旁邊的omega見他醒了,立刻就給他按了護士鈴。
“明淵哥,你有沒有好一點?哪裏還疼啊?實在痛的話可以打止痛藥……”
omega的眼底裏浸著零零散散的月光,放下成見之後,師明淵才發現,這雙眼睛裏有多純粹。
他不敢相信別人,也沒被相信過,而下午被那樣全身心地依賴著的體驗,仿佛是一道光,從深淵外麵照了進來。
“沒事。”師明淵剛開口,就察覺到了什麼,雖然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很濃,但師明淵的主角異常靈敏,很快就聞到了似乎帶著一絲甜味的……血的味道。
他這才看向旁邊的人,發現師曉瓀並沒有包紮,駭人的淤傷裸露著,就連脖子上的鎖鏈也沒有摘。
他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