刳腹取子(一)(1 / 1)

北蒙山。綿延巍峨的山脈逶迤在雲霞之間。

挺拔的古木遮天蔽日,千仞的懸崖欲傾欲頹。古木下傳來啁啁的鳥鳴,還有知了不知疲倦的鳴叫。一切都像是沉浸在亙古的寂寞裏。

如果不是靠著樹幹的那個人,北蒙山也許會繼續籠罩在這一片安靜與冷清裏。然而,那個人將這一切都改變了。

那是一個身著盔甲的將軍。隻不過,渾身都是血跡斑斑,認不出盔甲的本色了。他靠著樹幹坐著,濃重的喘息聲,驚起了樹上的飛鳥。不遠處還有一匹馬,正啃著野草。不過一邊啃著野草,一邊卻是呼哧呼哧噴著白沫。

邊上的從人,忙著給他包紮手臂上的傷口;將軍縮回手,苦笑道:“算了,血已經止住了。”正在這時,兩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遠處馬蹄聲隱隱,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從人從地上一躍而起,說道:“公子,快走!”就要去牽馬。

將軍沒有站起,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反正也逃不過……”

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交給從人,說道:“輕塵,你還有些力氣,你騎馬走。追風駒神駿,隻帶你一個,定然能逃脫!我留下,攔住他們!”

輕塵大悲,說道:“公子,你走!我留下,攔住他們……不管怎樣,輕塵一定要保住公子的性命!”

將軍一笑,說道:“你攔住他們?你攔得住嗎?他們想要的是我,看見你攔著,不會從你身邊繞過去?”

輕塵說不出話來,隻哭道:“公子!你身子……你就不為孩子想想……”

將軍搖頭,說道:“輕塵,你不要有妄想,帝皇之家,沒有夫妻,沒有父子。他投生我家,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命運。現在死與將來死,其實並沒有多少區別,何況還少很多痛苦?”將手中的東西塞給輕塵,說道:“記住我的話,將東西交給周晗將軍!”

“不……”輕塵大哭,“要吩咐周將軍,你自己去吩咐去!我不幹!”

“易輕塵!”將軍臉色驀然變色,說道:“求你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肯做嗎?你陪著我死又有何益?你難道要逼我自戕在你麵前?”

嗖地一聲,利劍已經抽出,將軍將劍鋒對準了自己的咽喉:“你,走還是不走?”

輕塵大哭,跪倒,接過將軍手中的東西,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將軍看著輕塵去遠,悠悠的歎息了一聲,順手折下了一支樹枝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去。

……

軒轅秦風帶著五百騎兵風馳電掣而來。

說實話,對於這個任務,軒轅秦風並不十分喜歡。作為武將,他以服從為天職,從來不會對皇帝的命令說什麼。但是——軒轅秦風搖了搖頭。

麵前山路崎嶇,軒轅秦風下令:“都下馬。列陣前行!”

“將軍太小心了。”說話的是監軍安有福,一個白白胖胖的太監,尖聲尖氣的說話,“易鳳歌隻剩下一個貼身親衛,就是有通天能耐也設不了埋伏。”

軒轅秦風皺了皺眉頭,很快就舒展開來,微笑道:“易將軍從皇上征戰多年,民間多有愚從的。隻怕無知野民,隱匿在山間,到時候吃個虧,那就不好了。”

“小心沒大錯,倒也是。”安有福笑,“也是……易賊就會蠱惑人心。”

軒轅秦風笑了一笑——突然叫道:“原地列陣,上山搜索!”

安有福道:“秦將軍,怎麼了?”

軒轅秦風指著地上的馬蹄印說道:“大人您看。這個馬蹄印突然淺了很多。本來易將軍與隨從共乘一騎,馬蹄印很深。現在突然變淺了,定然是馬背上少了一個人……”

安有福道:“是這樣,不過下馬的定然是那個從人!事不宜遲,我們快追!”

軒轅秦風搖頭道:“既然有人下馬,那就不能隨便放過。萬一下馬的是易將軍呢?”

正說著話,卻聽見前麵稟告:“回將軍,這邊大樹下有血跡!”

軒轅秦風也不管安有福,直接就向大樹走去。看了一番,說道:“他們在這裏歇息過。四麵散開,仔細搜尋!”

安有福小跑上前,說道:“秦將軍,還是分一半人去前麵追吧……”

正在這時,一聲長笑在頭頂山峰上響起。有士兵叫了起來:“那是易逆的笑聲!”

眾人都是大驚,安有福一個哆嗦就要摔倒。軒轅秦風打了一個手勢,一群士兵已經將安有福牢牢護衛在中間。安有福臉色煞白,軒轅秦風笑了一笑,說道:“安公公,聽聲音,易將軍就在山峰上。我們要搜山,馬匹卻不能帶上去,想要將這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付給公公,公公以為如何?”

安有福回過神來,笑道:“你放心,這事情就交給咱家吧。”

軒轅秦風道:“盧武,你帶兩百人留下照看馬匹,保護安公公。”

安有福終於定下神來了,笑嘻嘻道:“軒轅將軍,咱家祝你旗開得勝!”

軒轅秦風揮手,一群士兵分散而上。山峰頂上又是一聲長笑,道:“不必費心上前麵攔截了,我在這裏!”

軒轅秦風歎了一口氣,說道:“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