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疼...我的腿,腿又斷了!”

祁景還在暈頭轉向,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需要看,他就能描摹出那幅淚眼汪汪的樣子,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不斷抽搐。

“伊伊...救我...”

祁景勉強道:“小白?”

瞿清白也愣了,扭頭一看:“怎麼是你們?”

“我們...”

一個聲音咬牙切齒的從身下傳來:“...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去再說?”

祁景低頭一看,他屁股底下來坐著一個吳敖。

“抱歉。”

吳敖坐了起來,被砸的呲牙咧嘴,黑著臉道:“這是玩的哪兒出?天上掉下來個豬八戒?”

“說誰豬八戒呢。”祁景笑,“你們呢,不是在山下等著嗎?怎麼會來這裏?”

周伊一邊替瞿清白包紮,一邊道:“我們本來是在山下的,可是等了很久你們還不下來,又看到山上燈火通明,一隻野獸飛了出來,就知道不好。索性連白月明都不等了,先找到你們再說。”

她拍了拍瞿清白的腿:“沒什麼事,扭了下而已。”

瞿清白道:“你們有沒有覺得,自從陳厝走之後,他的黴運都被我繼承了。”

他苦笑了下:“真想他快點回來啊。”

“這不就給你們送人來了嗎?”

一個帶著溫和笑意的聲音響起,卻讓所有人的脊梁骨都是一炸。隻要和他打過交道的人,就知道這溫柔隻是偽裝,皮子底下活脫脫的青麵獠牙。

像煙霧,又像月光,白月明的身影慢慢在夜色中浮現出來,不同的是,他的手上還抓住一個人。

“把他弄出來,可費了我不少勁啊。說吧,你們要怎麼感謝我?”

看到那人的一瞬,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祁景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雙目緊閉,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出聲竟有一絲顫抖:“...陳厝?”

“是陳厝,是陳厝!”

瞿清白狂喜道:“沒錯,就是他!那天被關在密室裏的就是他!”

他下意識就要去接人,但白月明向後一撤,他撲了個空,連個衣袖都沒抓到。

“別急啊。公平交易,有來有往,我要的東西呢?”

江隱從衣服裏摸出一串繩子,上麵墜著一隻小小的珠子。珠子是個眼睛的形狀,泛著詭異的紅光,正是他們千辛萬苦從白淨身上拿到的東西。

他伸出了手:“把陳厝交給我。”

白月明死死盯著那個珠子,眼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不過一瞬,陳厝就被推了過來,而珠子也在夜色中劃過一道紅光,落在了白月明的手心裏。

江隱一把攙住了陳厝。

他像沒骨頭一樣,整個人順著他的胳膊滑了下去。

祁景將他扶坐在地上,陳厝整個人仍然軟綿綿的,連呼吸都微弱,他急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一點意識都沒有?”

周伊替他搭了搭脈,就是一愣:“這脈象...好奇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脈象。”

“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這邊還在焦急陳厝的事,白月明已經對著月光舉起了珠子,深吸了一口氣,滿滿的魘足。

“終於...終於...”

珠子在那白皙的手掌中碎成齏粉,一縷紅光慢慢升起,凝成了一個眼睛的形狀。江隱站了起來,擋在了眾人麵前,戒備著白月明的突然發難。

羅刹奪回自己眼睛後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試一試它的威力。

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紅光的虛影慢慢變淺,連同珠子裏剩下的那點妖氣,消失了。

白月明期待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他還在定定的看著虛影消失的地方,等候了好一會,才回過頭來。那一刻,他的表情完全扭曲了。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很輕柔,輕柔的像嘶嘶吐出的蛇信,“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去哪了?”

“哦,你們在騙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著臉,好像整個人都瘋魔了一樣,一顆血紅的眼珠骨碌碌的從手指縫中轉過來,一聲鬼嘯似的厲喝,“你們騙我!!”

虯結的青色筋肉撐爆了衣衫,長長的手臂飛快的一掃,抓住了江隱的腿彎一拖,啪的一下砸在了對麵的樹上。大腿粗的小樹瞬間斷成兩結,祁景叫道:“江隱!!”

“小心!!”

驚呼仍在耳邊,祁景就被尖利指抓掐住了脖子,他猛力一掙,爪子從脖子劃到胸口,呲啦啦抓出深深的血痕,幸好避開了致命處。

瞿清白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劍,一劍劈了過去:“放開!”

“不知死活。”

白月明的聲音已經變得極為陌生,低沉的仿佛陰間地府裏鬼怪的咆哮。他把祁景一甩,瞿清白慌忙收劍,還是和他撞了個滿懷,差點沒頭破血流。連帶著後麵衝上來的吳敖也被絆了個跟頭,一頭栽倒在地。

他不再管其他人,目光落在了毫無知覺的陳厝身上。

“既然你們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他一把抓起了陳厝,半邊青筋畢露的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來:“和你們的朋友說再見吧!”

他手上發力,尖銳的爪子陷入了那細瘦的脖子裏,忽然,一個聲音大喊:“住手!!”

白月明看向出聲的人,是周伊。

她慘白著一張臉,手裏緊緊握著一個小小的瓶子。

“我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