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起回來時穿上了公司發的嶄新的保安製服。衣服顏色是藏藍色,乍一看還真像警服,麵料考究,做工精細,穿上挺括筆直。劉起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那個美麗的女老板並沒有難為他,當然也沒有表現出特別欣賞的神態。她僅僅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就是“在我們公司,外在形象是特別重要的。”劉起當時就紅透了臉,顯然老板對他的髒褲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度認為自己將會被掃地出門,可是後來了老板又特意打發人給他送來新製服,並囑咐讓他馬上穿上,這讓他感到心花怒放。
女老板說的第二句話耐人尋味,像幽幽自語,又像是對他而發:“你注意過鍾表的時針嗎?走了好大的一個圈,結果發現又回到起點……”劉起靜靜地站立著,仔細琢磨這句話的含義,始終不得要領。看到老板好半天沒有反應,他唐突地問:“沒有事的話,我可不可以先走?”女老板從恍惚的狀態中轉過神,微微地點了點頭。
劉起今天心情不錯,路過農貿市場特意買了好幾種新鮮的蔬菜。他想:再不能日日啃幹方便麵,白看著江海和苗曼熱湯熱水有滋有味地吃飯。
也許是找到工作的緣故,劉起的想法已與早上大相徑庭。他再沒有出息,也不會像狗尾巴草一樣爛在公寓裏,等過幾天就向工廠申請一套單身宿舍,留下那對不知廉恥的男女最好像以前的那對情侶反目成仇,血濺公寓。詛咒有些惡毒了,但如果不把胸腔那股惡氣發泄出去總感到心有不甘。
回到公寓,苗曼正在清掃衛生。她拂起掉在額頭的一綹秀發:“你回來的正好,把那件櫃子往右邊略移一移,後麵的塵土怕是有一寸厚了。”
劉起站著未動。
“是你聾了,還是本姑娘說的外國話。”
“都不是,你總得我換來衣服吧?”
“喲,你不說我還沒留意呢。恭喜你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
“你還知道向我恭喜呀。我隻當你看到我立刻就變成烏雞眼。”
“你才是烏雞眼呢,說話這麼難聽。”苗曼捶捶腰說,“當然,如果你再磨蹭一陣子,要想再在我這兒討個笑臉,比古人的蜀道還要難於上青天呢。”
劉起笑道:“算我怕了你。”他換好衣服,挽起袖子,費力地將櫃子移開。苗曼叫道:“劉起,你看看,那黑糊糊的東西是什麼呢?死老鼠吧?”
劉起用腳尖挑了挑:“哪來的死老鼠。是個黑色編製袋。”
“你打開看看,說不定是前任房客留下的私房錢。”
劉起解開編製袋,揶揄道:“做你的美夢去吧,不過是個廢棄不用的光盤。”
“是個黃碟吧?藏在這麼深這麼暗的地方。”
“有可能。”
“來,給我,我把它丟掉。”
劉起彈去灰塵:“暫時寄存在我這兒吧。說不定以後有用。”他電光火石般地想到了情侶謀殺案。
苗曼顯出鄙夷的神色:“就知道你是個不正經的東西。常天對男女隱私感興趣。心理肯定不正常。我勸你趕快找個女朋友吧。憋瘋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劉起嘿嘿一笑:“真要憋瘋了,這個房間裏的某個人就要倒黴啦。”
苗曼舉起笤帚,柳眉豎起:“你敢?!”
“孤男寡女的聚在如此小的地方,如果說是不出事,那才真正不正常呢。”
“我就知道你心裏時刻想著把我趕出公寓呢。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我已經把單位裏的房間讓給新來的小妹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鐵定隨江海了,他搬走我就搬走,他不走呢,任何人休想讓我挪個位置。”
真是樹欲靜風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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