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起發現有一扇玻璃出現裂縫，搖搖欲墜地懸在窗框上。他正要同房東交涉此事，房間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
“嗨，哥們兒，咱倆合租怎麼樣？費用可以減半，有能互相照應點。房東大叔，你不反對吧？”
房東笑道：“隻要你們商量好，我沒有幹涉的理由。”
劉起將視線從窗簾移開。男孩子穿著一件名牌夾克，暖色調的，通體給人一種很幹淨，很陽光的感覺。
“衣服什麼牌子呀，千好幾吧？住這種房子不寒磣？”劉起問。
“都是窮人，窮人哪。在外闖蕩，哪怕吃蘿卜就鹹菜，也得有身好行頭，對吧？我姓江，叫海，字字帶水，會帶來好福氣。”他友好地伸出手。
劉起握了握他的手：“但願不是洪水就成。我叫劉起。”
“我從財大畢業，在一個小公司混日子。你呢？”
“與你差幾個檔次呢。警察專科學校。”
江海誇張地敬了個禮：“向光榮的人民警察致敬。”
劉起笑著捶了他一拳：“工作還沒有眉目呢。現在的正式身份是待業青年。”
雙方就這麼認識了。關於合租費用三下五除二搞定。每人出80元，其他公共費用平攤。
當晚兩人就把行李搬進來正式入住。江海不客氣地捷足先登，占了向陽的一間臥室。占就占唄，他還振振有辭：“我這間臨街，噪音會破壞人的中樞神經，你懂不懂？不過，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虧不能虧警察，人民的保護神哪。我率先做出點小小的自我犧牲吧。”
“虧你個大頭。占著便宜賣乖。你也不要再警察長警察短的，這會刺激我的自尊心的。再告訴你一遍，我現在是待業青年，有可能去當當看大門的保安。”
“不管怎麼說，今後小弟有難，全要仰仗大哥出手相助。”他略停頓一下，眼珠子骨碌一轉問道，“你擒拿格鬥術練得怎麼樣？一般人怕不是你的對手吧？”
劉起冷笑：“一般人我不知道，但像你這號嫩豆芽，三五個我自信還能對付，要不要我試試？”他順便捏了一下江海的手，豬嚎似的叫聲頓時響起。劉起心想：這就算對你自作聰明進行的一點小小懲罰吧。
為了慶祝安家，江海特意從附近超市提了幾瓶啤酒，外加一包牛肉幹，一包切好的豬肝外加一包涼藕。幾杯酒灌下，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不少。
“我說大哥，你若是當保安真是鳳凰落進雞窩裏，哦，不，是蛟龍困在泥淖裏。啥時才能招為正式警察呢？”
“你……我警告過你了。其實我也不想做什麼警察，都是老爸做主讓我報考什麼警校的。現在分配不了，整個人一老粗，啥專業都不精通，隻能淪為看大門的。”劉起沉重地歎口氣。
“典型的浪費資源呢。今朝有舊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喝，喝它個痛快。”
之後劉起怎樣回到自己房間，又怎樣爬上chuang都不記得了，等睜開惺忪睡眼已是第二日正午。他看到床頭放一便條和一張超市購物單小票，他瞄了一眼：“劉起大哥，這是昨晚吃飯清單，共48元，請你核對。親兄弟明算帳，咱倆對半開，你要是沒錢先欠著也行。”落款是江海那龍飛鳳舞的簽名。
劉起撕碎了便條，同時也撕碎了昨晚江海留給他的美好印象。他悶悶不樂地抽了口煙：自己真不走運，怎麼攤上一位跟上海人一樣精於算計的家夥。想到今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得不跟江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不禁沮喪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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