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窗台還是有點高,林懿丘穩定重心,很自然地朝他伸手:“快扶我一下。”
聞言,顧承林放下手裏的書朝她走來,手伸到她腋下,抱小孩一樣將人一把抱起放在地上。
她拉一下衣服,幹脆蹲在他攤開的行李箱邊,神情低落,“……我也想走,你要是能把我一起帶走就好了。”
顧承林搖頭:“不行,你太小了。”
說完,他又催促:“趕快回家。”
“我不——”林懿丘追著他的腳步來到書桌邊,率先占據製高點,坐在了他桌上。
“你怎麼也得給我個準信,告訴我你去哪兒、去多久。”她想了想,認真地和他對視,“我會去找你的。”
顧承林看她在夜裏仍舊黑亮的瞳仁,屋裏的壁燈隻開了一盞,澄黃一點光源就這麼倒映在她眼裏。
男人笑一笑,不甚在意:“你找我做什麼?”
“就是找你啊,我不想待在家,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時候林懿丘還不懂自己心裏抓耳撓腮、似是而非的感情。
她這話說得很是無辜純粹,倒讓對麵的男人不好接話。
顧承林沉默片刻。他知道她執拗的性格。
手拉開木椅,拿了空白紙和鋼筆,刷刷寫下幾行字,包括自己的學校地址,專業名稱等等一係列信息。
他的字體是專業練習後才會有的遒勁,手指骨節分明,伏案寫字的模樣有滿滿的書卷氣。
“這樣可以了?”他寫完,把紙遞給她瞧。
林懿丘沒想到他真的會把這些東西寫給自己,她跳下書桌,笑眯眯地伸手彈一下紙張,批準他過關了:“可以可以!”
顧承林把紙工整地對折三下,替她放在她胸前的口袋裏。
又伸手將她抱上窗台:“你該回去了。”
林懿丘還不想走,她環視一圈,瞧中了他書櫃格子裏保姆擺上的,新開的梔子花。
“我還要那個。”她磨磨蹭蹭拖延時間,隨手一指。
顧承林無奈,他讓她在窗台上坐好,自己又走到書櫃那頭給她拿。
幾朵白色花捆紮在一起,花香芬芳清甜,讓人心頭一亮。
窗台上的小姑娘瞧他走遠又走近。
因為窗台的高度,他和她的視線剛好平齊。
也許分別在即,顧承林望她一眼,沒把東西直接遞給她,而是將花分成兩份,給她紮在了辮子上。
男人身上好聞的氣息伴隨著梔子花的味道鑽入鼻間。
他手在自己發間擺弄,時不時蹭到她微紅的臉頰。
林懿丘心裏癢癢的,仿佛難以呼吸,而胸口貼著紙張的地方也在莫名發燙。
她腿往窗外挪,眼神卻固執又留戀地回望他。
“我認真的。我會去找你的。”
顧承林不理會這句話,隻敲一下她腦門:“趕快回家。”
“哦。”
腳踩石磚平穩落地,初夏的晚風拂過發絲,心跳得愈來愈快。
快到,她再也不能忽視,將這種異樣的感情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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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學校,她上網搜了賓利刮擦修理的價格,按照市價給顧承林轉了錢過去。
第二日晚,她手機振動,微信轉賬過了二十四小時自動退還,也沒附帶任何消息,聊天界麵一轉一退的橙色標識直白的刺眼。
一連幾天委婉地發了詢問消息過去,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林懿丘望著手機屏幕,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泄氣。
周末仍舊去m大上課。
中途微觀經濟學課間,林懿丘和謝忱去校內dq店裏買冰淇淋,排隊時她的肩膀被人一拍。
稍顯激動的聲音隨之響起:“林懿丘,是你?”
她立馬回頭,看見一個略微熟悉、但不是自己想見的麵孔,亮起的雙眼一下子暗下去。
“你看見我好像很失望啊。”那人頗為無奈,“還認識我麼,‘林妹妹’?”
林懿丘聽著這個久違的帶有戲謔的稱呼,她嘴角一僵,毫不示弱地回敬:“‘馮有錢’,你怎麼在這?”
“我在這裏念大學啊。”他聽到預料中的稱呼,爽朗道,“你呢,什麼時候出國的?”
“就這學期,來b市念書。”
他恍然大悟,視線又投到她身邊的謝忱身上。
林懿丘環著謝忱的胳臂給她介紹:“這是馮又謙,從帝都移民過來的。”
“你好呀。”馮又謙禮貌笑一笑,將右手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