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那人,眉目秀氣的簡直驚為天人,打小就被當做女孩子,直到少爺一口“滾蛋!老子鐵骨錚錚真漢子!”嚇得眾人再不敢當麵誇他秀氣。
蔣先生吃的很是開懷,席間問了蔣安不少問題,他吃得含糊,答得自然馬馬虎虎。
但沈玉蓮卻食之無味,一雙筷子竟也無所適從,不等席散,便尋了個理由,在萍兒的攙扶下上了樓。
隻是拾級而上的步子還未落實,餐廳那邊,隱約傳來一聲抱怨,好聽的聲線,委屈至極---“唉唉唉!萍兒姐姐說話不算數!當初不是跟素琴姐姐一塊發了誓的一生一世隻伺候本少爺我一個人的嗎!!”
這話,突兀的攪亂了眾人的視線。
良子微微側向舒晨,看不出表情的欲言又止,難以捉摸。
小寶滿不在乎,依然奮鬥於碟子裏的蒜香雞翅。
阿然挑眉,心中不屑---“要開始了麼?”
蔣先生似有不滿,清咳一聲,對著蔣安---“怎麼這麼沒大沒小的?你蓮姨現在懷著身孕,自然需要照料。”
舒晨輕輕放了筷子,腦袋埋的低低的,這個是原配的兒子,哦,這個是原配的兒子。
老爺子卻笑著解圍---“他打小就和那倆丫頭親,趕明個再請兩個丫頭來,讓萍兒素琴接著伺候安安。”
蔣安聳肩,白皙玉手漫不經心地挑著碟子裏的青菜---“不礙事的,喜事,當真怠慢不得。”
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冰涼的話鋒,滿不在乎的語氣。
眾人微訕,沈玉蓮拾起步子繼續上樓。
蔣先生的濃眉更加陰鬱了,白地青花的小瓷碟朝前一推,肅聲道---“先前在國外給你請了兩國的老師,課程可還跟的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學者,倒是沒跟我提過你哪裏不好,卻也沒誇讚過你。”
未等蔣安挑眉,老爺子的淡怒便悄上眉梢,手中的紅檀拐杖擲地有聲---“行了,孩子一回來你就問個沒完,這麼多年了你又何曾盡過父親的責任?以後他的事,不用你管,我來!”
說罷,拂了衣袖,在雲嫂的攙扶下顫顫上了樓。
麵前少年,無辜眼波望著眾人,蔣南國看在眼裏,心裏募地不是滋味,杯盞搖晃的微微湧動之間,往事曆曆在目——當年那件綁架案,給了這個孩子幾乎毀滅性的傷害。
良子吃得不急不慢,給蔣安夾了牛腩,給小寶夾了雞翅,給阿然倒了一杯飲料,卻獨獨望向舒晨,沒有動作,彎了眉眼。
那個眼神,舒晨看去,柔軟的,飽含了一切妥帖的安慰。
阿然吃飽,放了筷子,恰逢邱家菲傭尋了過來,客氣道---“少爺,老爺喊您回家呢。”
蔣安勾唇,攔了阿然,突然漾開笑意,無辜眼波盛著話鋒的痞意,似笑非笑的看向邱家菲傭---“他不回去了,今個給本少接風。”
眾人默,小寶鼓著雙腮,打個了飽嗝兒,接,接風?
少年的時間,蔣先生便也不便在場,吃了飯,咽了茶,叮囑了管家兩句---“少爺身子特殊,好生照看,我先上樓了。”語罷,瞥了一眼蔣安,身體中的最後一根心弦柔軟崩塌,這孩子,這次回來,大抵是不一樣了。
蔣安嘻嘻笑,揚著手裏的水晶杯子,橙色的液體漾啊漾的---“今晚想去唱歌,可以不回來了嗎?”
蔣父轉身,語氣淡然---“玩的別太過火,自己把握好分寸。你跟可可一塊回來,按理說應該先去溫家拜訪她父母,罷了,改日再去。”
蔣安哦著點點頭,漫不經心的樣子。
舒晨一如始終的靜默安然,微微笑,卻驚覺四周一片詭寂。
彼時,三個少年,聽到“溫家”這個詞,驚滯了動作,窒息之間,滿目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