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歌以前對白雎的印象就是一學識淵博的同性戀,因為事關自己的好友,私下裏也經常拿他來戲弄一下沐少爺,跟小三兒一唱一和搭腔,“自習嘛最好去研室……不會的問題去問三昈……”,見到白雎也沒什麼異常反應,畢竟愛情這東西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跟誰看上眼了,既然異性都有不來電的,難免同性就有來電的。百家生裏同性戀雖然不算多,但偶爾也能碰到幾對兒,尤其在道、名、兵、巫這四家。學堂的《規審》中指出所有規定的製定和提出,絕對不能壓抑或管束人性自由,更不能限製最基本的人身自由。不論這種自由是發展還是倒退,均應在人情秉性方麵給與盡可能寬鬆的生存空間。正因如此,任何異類到了學堂都變得習以為常,沒什麼“主流”與“非主流”,更談不上人性中誰對誰錯。
而現在,自從慎破一跟其歌講了無勝為身的事情後,其歌再見到白雎就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了一件藝術品,巧奪天工,無懈可擊。這讓其歌更加想知道白雎的“私事”,比如,睡覺會不會做夢、受傷會不會出血、哭的時候會不會流淚……越私密越有侵犯人權的嫌疑。其歌不住地猶豫,到底是把白雎當成“人”還是當成“物”?當成人,就得忍住所有的好奇心,可好奇心這玩意兒越忍越忍不住,最後終究還是要爆發。當成物,肯定會引起周遭人的疑心,搞不好還會讓人誤以為他對白雎有意思,的確是有意思,隻不過此意思非彼意思罷了。他實在太想了解太乙降魂術能達到怎樣的效果,而活生生的成功試驗品就在眼前擺著,可又偏偏動不能動,摸不能摸,更不無法了解內部構造。這種無名困擾糾纏得他食不入味,寢不入夢。
“心楚,你知道太乙降魂術可以憑空造出人來不?”其歌最後實在憋不住了,急需有人來開解心結。
“知道。”心楚一邊看著《符輯》上的圖,一邊拿著筆在紙上隨意畫著,“你想說什麼?太乙降魂術本來不就是可以造出人來的嘛?”
“是倒是,可是……你覺得現在的人可以造出來不?”
“嗯。這個,能不能不確定,但能的話,會有證據的吧?”心楚放下手裏的書,抬頭瞅著其歌,“你覺得學堂裏誰是假的?”
“為什麼說是在學堂裏?”其歌警覺地反駁。
心楚笑著點點手掌心,“假設一下,當真是有人用太乙降魂術造出個活生生的人出來,學堂的高層不可能不知道,那,為了不讓事態更加嚴重,就不可能把造出來的這個人放出去,如果大張旗鼓規定他不能出去,反倒更容易讓人起疑,多半會安排一個職務牽製著,這職務應該正好跟那個人的特長相符,讓人不會覺得突兀或勉強。”
其歌張大著嘴驚訝地盯著心楚,“你考慮得真周全。”
“沒有,沒有啦,我隨便說說的,你是刑家的都沒考慮到這些?”心楚連忙將書擋在嘴邊,小聲探問,“你知道有這樣的人?”
“我隻是猜猜。”其歌希望找到一個比自己更能嚴守秘密的人,也希望這個人能一起分享這份足以讓人驚愕的“喜悅”,心楚似乎是合適的人選,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差在哪裏?其歌自己也不知道。
最後沒有辦法還是去找了慎破一,“慎仙人啊!救救我吧,我就快被你那個太乙降魂術的秘密搞得魂不附體了!”
“我還沒死呢,別先人,先人的。”慎破一眯著眼瞅了瞅其歌,“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其歌一愣,“怎麼樣什麼?”
“魂不附體的感覺怎麼樣?”慎破一彎下腰從桌子底下抱出個大紙殼箱放在桌上,“說說看,有什麼心得?”
“心得?”其歌此時再度確定了慎破一這人絕對屬於耍死人不償命那夥兒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顫巍巍空落落。”
“你不知道以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