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李青青家的路上,丁胖子和我探討老張講的故事。
丁胖子問我:“小天,我有一點想不通,你說,那個中年道人給陳金山測字的時候,他怎麼就知道陳金山要寫個寶字?就能說得那麼頭頭是道。萬一陳金山寫個其他什麼字,他是不是就說不上了?”
我笑著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測字在中國也是一門很有講究的學問。其實,擺攤算卦的那些人,要說真本事一點沒有倒也不是,但他們最擅長其實都是察顏觀色。這些人善於從他說話過程中你的一舉一動判斷出他所需要的信息。像陳金山這樣的,中年道人肯定在見他之前就做了很多功課。”
我接著說道:“就比如這個測字吧,不知道你聽過一個很有名的故事沒有,就是崇禎皇帝測字的故事。”
“皇帝也測字?沒聽過,你講講看。”
“崇禎皇帝是明朝最後一個皇帝,據說當時李自成兵圍北京,大明江山眼看不保。但北京城城牆堅固,再加上還有一些忠於大明的將士不肯束手待斃,李自成攻了好久也沒有攻下,挺煩惱的。比李自成更加煩惱的是崇禎皇帝,眼看祖宗交給自己手裏的江山就要完蛋了,他心裏也鬱悶,有一天就在宮外溜達,結果碰見一個算卦老頭。”
“崇禎皇帝心想,反正這個測字的老頭也不認識他,何不占上一卦,測測吉凶。於是,崇禎皇帝就來到老頭的卦攤上,以測大明命數為由測個字。崇禎皇帝從老頭卦攤幡子上隨便挑了一個字——友,讓老頭測。老頭思索片刻,告訴崇禎皇帝,這字用來測國事,恐怕不妙。崇禎皇帝心生蹊蹺,忙問為什麼。老頭說,你看,這個友字,明明就反字出頭嘛。”
“當時,崇禎皇帝正被李自成這幫反賊鬧得焦頭爛額,一聽老頭這麼說,嚇了一大跳。忙改口說,我其實要測有無的有字。結果,老頭略作思考得出的結論,差點沒讓崇禎暈過去。老頭說,有字,上半部是大字缺一捺,下半部是明字少半邊,合在一起,分明就是說大明江山已經去了一半啊。”
“崇禎一聽,仍不甘心,又說,錯啦錯啦,我其實測的也不是這個有字,我測的是申酉戌亥的酉字。不料,老頭聽罷,麵色變得更加凝重,望著崇禎,不管他怎麼問,就是不說話。”
“崇禎這下也急了,說不管什麼結果,老先生你總該說句話吧。老頭歎了一口氣,說,這個字實在太過大逆不道,老朽不敢說啊。崇禎皇帝連忙保證不外傳,懇請老頭說出結論。老頭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這個酉字,乃是尊字的中間,尊者,天子也。你看這個酉字,和尊一比,上邊也缺,下邊也缺,分明暗示尊者將無頭無足嘛。罪過罪過啊。”
“崇禎皇帝聽完,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他隨便說了三個字,卻都被算卦老頭解釋出了不利的信息。一時間,萬念俱灰,自盡於煤山,大明江山也就此完結。後來,人們紛紛相傳那個測字老頭其實是李自成專門派去迷惑崇禎皇帝的,崇禎皇帝到死都沒明白,自己其實是被設了個局。”
丁胖子聽得如癡如醉,誇讚道:“小天,沒想到你印了幾天書,蠻有學問的嘛。”
我笑了笑,繼續說:“中國文字千變萬化,一個字,你怎麼解釋都貌似有道理。那個道士既然籌備了那麼久,肯定把陳金山的底摸了個一清二楚,所以,不管陳金山當時測什麼字,得出的結論都差不多。”
丁胖子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明白了,其實,這個測字就和我們做古董生意有些類似,東西就在那兒擺著,是真是假,值錢與否,全憑你一張嘴。普通的一塊玉牌,你如果能讓買的人相信它在慈禧太後嘴裏含過,賣出天價也算是你的本事。我說得對吧。”
“對,就是這麼個道理。”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李青青所住的小區。李青青剛一開門,那隻叫艾迪的薩摩耶就撲了上來。我高興的摸摸它的頭,揉揉它的肚子,心想養這麼個萌物也挺好的。而丁胖子,則摸摸李青青的頭,揉揉李青青的肚子,就差揉到胸口了,關切的問她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李青青在丁胖子懷裏旁若無人的撒了會兒嬌,嗔怪他這幾天都不來看她。丁胖子忙解釋這幾天一直住在我家,幫我護法,等我學好法術好降妖除魔。我懶得拆穿他。
李青青仿佛這才注意到了我,跟我打招呼。似乎剛剛逗了半天艾迪的是空氣一樣。
喝了一口水,我問李青青當時看見罐子上人臉的情況。
經過這麼多天,李青青也不那麼害怕了,但還是顯得有些心有餘悸。將一個抱枕抱在胸前,穿著短褲的兩條長腿盤在沙發上,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嗯……”李青青作冥思苦想狀。“我拿起那個罐子,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但艾迪一直叫喚,我就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了看,結果,當我翻到罐子的後麵時,隱約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噥,就有些像她。”李青青一手指向電視。
電視裏放的,正是丁胖子在我家一直看的新拍的《封神榜》。
“範冰冰?”我和丁胖子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