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通道長望著陳金山,說道,此事你不用急,你先回去好好思度一下,我算了一下,下月初八適合拆廟,你再之前和鄉裏們說明就是。
聽說還能一緩,陳金山鬆了一口氣。他本來還想請炎通道長和我爺爺去縣城住,但炎通道長以還要處理那兩個壇子婉拒了。陳金山謝過炎通道長後,就帶著下人回去了。炎通道長和我爺爺在村裏一戶大戶家裏暫時借住下來。
我爺爺見炎通道長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問起原因。炎通道長歎了一口氣,說,亂世出妖魔,真是應驗了這句古語啊!
我爺爺跟隨炎通道長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見過炎通道長如此神情,忍不住又問。炎通道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頓了好久,終於開口緩緩說道,慧童啊,其實,壇子裏是什麼,我大致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我爺爺覺得奇怪,問道,那為什麼陳金山問你是什麼的時候你說你不知道呢?
炎通道長歎了口氣說,我不說自然有我的原因,我怕嚇著他們。炎通道長繼續說道,我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一種煉魂的方法,就和我們見到的這個類似。這樣的鬼物煉出來是一對兒,一個叫陽魑,一個叫陰魅。
陽魑?陰魅?這是什麼東西?
炎通道長向我爺爺解釋道。陽魑者,破碎山河,陰魅者,禍亂朝綱。二者一出,必定天下大亂。陽魑和陰魅是兩種極端情況下產生的魂魄。陽魑和陰魅的煉化,必須將未見陽的胞子,也就是還沒有出生的嬰兒,連通胎盤從母體中取出,用藥物炮製,放進壇中,並以黃符封印。這樣的胎兒的魂魄已成,但因發育未全,所以很容易被塑造和驅使。此時,將兩個壇子分別放置在純陽和純陰之地,就會形成陽魑和陰魅。這樣的怨魂怨氣極大,所以煉化的時間要比其他煉魂的時間短得多,隻需要七年就可煉成。等煉成之後,再通過邪術中“注魂入腹”的方法,將其注入孕婦體內,生下的孩子,自然就成了活的陽魑和陰魅。這樣的人,命中注定就是天理不容的邪物。一般陽魑多為男性,其生性殘暴,嗜殺無度,據說明末的張獻忠就是陽魑之身。而陰魅則多為女性,由於其純陰之魂,故生的美豔不可方物,最擅長迷人心魄,這樣的女子如若入宮服侍君王,則會禍亂朝綱,紂王身邊的妲己就是一個陰魅。由於自然存在的純陽純陰之地十分罕見,所以,華夏幾千年中,出世的陽魑和陰魅並不多見。但是這個道士卻狠心的通過人為造勢來製造純陽純陰之地,用以煉化陰陽魑魅,其居心叵測程度,可見一斑。
炎通道長說完,縱然是當時年歲尚小的我爺爺,也驚出了一聲冷汗。陽魑和陰魅一旦出世,對全天下都是極大的禍害,這個道士為什麼要做這事呢?
炎通道長搖搖頭,說自己也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好在發現的時間尚早,陽魑和陰魅的魂魄尚未煉成,但若要徹底的消除已經半成型的陽魑陰魅,卻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及的。
炎通道長一夜無眠。次日,炎通道長神色黯淡的叫來我爺爺,語重心長的說。慧童,你跟隨我這幾年,幫了我不少忙,吃了不少苦。現在,這件棘手的事件你也看見了,如果陽魑和陰魅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會節外生枝,另生弊端。為師決定上一趟龍虎山,求掌門張天師用“上清天師玄官陣法”來破解這一對陽魑和陰魅。路途遙遠,險阻橫生,你年歲尚小,就不用跟為師去啦。
我爺爺聽罷大哭,抱著炎通道長的腿大喊,說自己的命是師父給的,師父去哪兒,他也要去哪兒,一路服侍師父。
炎通道長撫摸著我爺爺的頭,悲痛的說道,為師也舍不得你,我仔細想過了,這趟路,你還是不要去了。
後來,不管我爺爺怎麼苦苦哀求,炎通道長都不同意帶他去龍虎山。最後,炎通道長竟然說如果我爺爺執意前行的話,他就要斷絕師徒關係。
我爺爺隻好作罷。炎通道長將我爺爺托付給暫住的那戶人家,給他留下一本醫書,囑咐他不能忘記修煉,更不能忘記道家之人的使命。收拾了一下行李,將兩個壇子放在背筐裏,就匆匆前往龍虎山了。
炎通道長走後,我爺爺就在這戶人家常住下來。炎通道長有恩於全村,這家人對我爺爺也是恭敬有加。再加上我爺爺跟隨炎通道長幾年,學會了一些基本的治病救人的方法,在醫書的幫助下,我爺爺的醫技成長的很快。不久,就成了方圓幾十裏有名的醫生。等了好幾年,炎通道長終究沒有再回來過,我爺爺本想上龍虎山去尋他,但當時兵荒馬亂之勢更盛,這個想法也就作罷了。
後來,我爺爺拜這戶人家的家長為義父,但仍然姓張。在這戶人家的幫助下,我爺爺娶了我奶奶,婚後一年,生下了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