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聽我這樣問,頓了頓,旋即皺起了好看的軒眉,像剛才一樣,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南鑰遲遲沒有立儲,動蕩也不足為怪。”他又對我道,“這些事皇上自有斷絕,你不必過於擔憂。”

我低下了頭,卻聽見他好聽的聲音再次傳到耳畔:“這清秋宮四周被上止施了幻境,能讓人看不見我的存在。可是這個幻境的時間很短暫,我也沒有很多機會這樣與你講話。”

我輕聲道:“嗯。”

“所以,你知道我此次來柔然是為了什麼嗎?”

我知道,見我下落悲慘,想來看一看我。

“我想帶你走。”我卻在他口中,聽到了他與我想法不同卻擲地有聲的答案。

我猛然抬起頭,從他出現到現在,我終於鼓足勇氣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炯炯發光,深邃的眸子裏藏著別樣的堅定,他定定地看著我,絲毫不閃躲我對他投去的目光,他看著我的眼睛,倏爾道:“寒情,你願意嗎?”

他說這話時,眼神誠懇鑿鑿,語氣別具溫柔,可我也發現了他眉宇間的頹靡。

南鑰國事不穩,邊境戰事叢生,他本就要處理很多事情,卻又這樣不顧一切隨上止來到了清秋宮,為的隻是跟我說一句,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心下動容,卻隻笑著搖了搖頭:“傅清風讓我住在清秋宮,隻是因為一場誤會。我相信,他會來接我出去的。隻是現在柔然國事繁忙,抽不開身罷了。”

柔然現在與大涼交好,傅清風根本沒空搭理我,而即便有空,後宮妃嬪三千,怕是也想不起來一個讓他傷透了心的廢後。

可我這樣告訴李延卿,一是想讓李延卿別再對我念念不忘,狩獵時我不曾跟他走,如今便更不會,我小產時,太醫便告訴過我,以後我將不能生孕。父皇膝下無兒,南鑰便麵臨一份大危險。我若是跟李延卿走了,以後我們若是沒有個孩子,那該多悲涼啊,我本已是殘花敗柳,又不能孕有子嗣,是要讓李延卿蒙羞還將門無後麼。

二來,我人生已是這般,將死之前,我也想為父皇做些事情,我也想保住南鑰。柔然勢力蒸蒸日上,若有朝一日將矛頭對準南鑰,我希望傅清風不至於對南鑰趕盡殺絕,雖是戰亂年代,但敗一個國容易,滅一個國卻難,隻要存有一絲氣息,就會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李延卿聽了我的話,怔了怔,複又眨了眨眼皮:“誤會?”

我便將我所知道的,霜貴妃利用林香汐的事情都告訴了李延卿,頓了頓,我又看著李延卿:“你給不了我要的榮華富貴,我本就是公主,夫君怎能是無為之輩?我要的生活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卻苦笑了一聲:“你那麼肯定傅清風還會給你後位?”

我狠絕道:“那我寧願做一個廢後,也不做一個將軍夫人。”

他低下了頭,逆光的角度讓我看不清表情:“我真希望,再也看不到你出頭之日。”

我對離別場景的記憶總是很深刻,猶記得李延卿離開柔然時,對我歎了一聲氣,若有似無地說,他要走了。那時的我,隻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