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陽和啟蟄,目成心許(1 / 2)

元月壬戌日,餘事勿取。

“娘娘,陛下已經十多日沒來咱們這兒了。早上奴婢去花房拿些花枝來作插瓶,不想一個伺候美人的小宮女也敢冷嘲熱諷的,要不是花房的內監管事攔著,奴婢早上去撕爛她的嘴了。”

采薇憋悶得緊,果然應了雲卿那一句“退一步越想越氣”的讖語,恨不得現在時光倒流回去和那個小蹄子大戰三百回合。

雲卿不語,繼續修剪著花瓶裏含苞待放的桃枝,和顏悅色地和之繡說:“這桃花選的不錯,還可以開幾日呢。”之繡掃了一眼氣鼓鼓的采薇,裝作沒看到似的應和著雲卿。

“主子。”采薇瞧著麵前兩人沒事兒人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地,無明業火蹭蹭地從發髻上燒了起來,“爾雅宮那位代您掌權,又會恩賞各宮,拿些一個灑掃宮女都隻知後宮有溫淑妃,誰還記著有一個貴妃主子。”

“之繡,你把花瓶拿去書房擺著吧。”話音落,雲卿端起小幾上梅花盞喝了一口才看向喋喋不休的采薇說:“若不是你眉間的紅痣提醒我,我還當麵前站著的是采蘩呢,處女座采蘩最是聒噪得不得了,如今一看你更勝一籌了。”

雲卿這一說,采薇臊得慌,紅著臉低聲說:“奴婢隻是氣不過這起子小人拜高踩地,更不喜歡他們把娘娘你和其他人相提並論。更何況陛下隻是幾日沒來,又不是永遠不來,後宮這些人真是勢利得很。”

“你自個兒都說這是後宮了,就論從前在曹家,趨炎附勢的你見的還少嗎?好好地為別人三言兩語氣自己,值得嗎?你今天可著實失態了。”雲卿正襟危坐地注視著采薇,“別說陛下十天半月不來,就是以後都不來了,難不成你要和那些說三道四的人一個個理論,拳手想加?”

采薇赧顏,倚坐在雲卿膝旁,小聲說:“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

“還生氣不生氣?”雲卿笑著反問。

“不生氣啦。”采薇搖搖頭,又好奇地說:“主子,陛下不來咱們這裏,您真的不生氣不委屈麼?”

雲卿想了一下,“開始有一點點,日子一久就消磨光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選擇,不能一直要求別人怎樣,隻要我們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已經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了。”

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她自己可不就是這樣?采薇心想著不覺出了神。

“別發呆了,去請清河王妃來宮裏坐坐,幾日不見有些想她。你帶了前幾日黍離送來的那套白玉頭麵親自去,順便到庫房裏挑些補品拿給李氏,她腹中的孩子是溫家的第一個小孩,家裏可重視得不得了。另外之前放起來的幾匹蜀錦拿給舅母做衣裳,顏色恰是她喜歡的。”

雲卿見她出神,忍不住伸手刮刮她鼻尖。采薇回過神來,問道:“那奴婢能不能順便去一下雲水莊子和紅袖招?”

“當然可以,你取些銀兩一並拿去。再看看有什麼新鮮玩意兒,也挑些帶回來。”采薇頷首,一一都記在心裏。

“娘娘,黍離來了。”兩人正說著,外間之繡已引了人進來,此時正立在門等著雲卿的話兒。

黍離一進來就聽見裏間的歡聲笑語,又想想現在在承意殿內批折子,這些天還整晚整晚輾轉難眠的的某人,他隻能默默在心裏歎了一聲氣,大抵這就是溫大人說的“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

雲卿瞅著黍離一臉難色,格外好奇地問:“你不在陛下身邊伺候,到我這兒世外之處做什麼?”

“回娘娘的話,今日北國使臣到訪,陛下在入律台設宴,讓奴才請娘娘過去。”黍離低著頭不敢造次,把皇帝的話原模原樣傳了一遍。

“讓本宮考慮考慮,要不你先回?”雲卿拾掇著小幾上剩餘的花枝,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黍離如此說道。

依黍離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來看,估摸著這貴妃娘娘還在生陛下的氣呢,如此一來,他要怎麼交差呢?

“你且回吧,我們主子這會兒有些乏了,晚一點會去宴會的。”之繡看著黍離那手足無措茫然無聲的樣子,掩嘴笑了。

當眾人都以為雲卿隻是開玩笑出出氣,回過神來時,人已經進了內室,招呼著小宮女更衣呢。

“娘娘,咱不去,豈不是讓那邊得了便宜?這宮裏除了您可就那位位份最高了。”采薇二人急急跟了過來。

雲卿打了一個哈欠,懶懶地道:“她溫蒔蘿是溫家人,她去和我去都效果是一樣的。好了,我困了先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