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風皺麵,為雪白頭(2 / 2)

此時她突然醒悟,那不過黃粱一夢。

慶曆三年元月,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晚直至次日一早才停。

白雪皚皚的都城內外,百姓家門口懸掛的燈籠成了別致溫暖的風景,爆竹聲夾雜著孩子的歡聲笑語襯得這天比往日裏的集市還要熱三,皇宮城樓上的宮燈也沾了喜氣少了平時的清冷。

這天眾所周知的是元貴妃的冊封大典,雖不是皇後但蕭祁鈺按皇家的三書六禮來行冊封之儀,從吟岫殿出來到承意殿接受百官朝拜,這一行程下來就已經好幾個時辰。

今日之後雲卿的吟岫殿也更了“雲深不知處”的名兒了。此間暗含了她現今的名諱,也是今日成婚的禮宮,某種程度上既掩人耳目又彰顯了二人的感情。

承意殿另一端,頭戴朝陽鳳冠身著縷金鳳穿牡丹華服的雲卿儀態雍容地走了進來。

按照約定,每個大臣都十分配合地站在自己的位置,目不轉睛地斜眼打量著大殿上的紅衣女子。這個,讓心思不可捉摸的帝王為之妥協答應選秀充盈後宮並且用心朝政的女子,到底是何許人物?

才道:秀色掩今古,仙若輕雲出岫,遠而望之,姣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

朝臣跪拜時候的禮儀已有嬤嬤教過,雲卿按部就班,絲毫沒有半分輕佻隨意。下方的朝臣縱然有‘禍國妖妃’此類念頭,在整個過程目睹了雲卿端莊大方的言談舉止後也都按下未提。

傍晚,京都各處都懸掛上了紅燈籠,合宮家宴上幾位王爺都從封地回來,公主、駙馬、妃嬪也都在各自席位前落了座,傳膳罷蕭祁鈺才攜了雲卿出現。

黍離傳了話,眾人起身迎接道:“參見陛下,貴妃。”

“起來吧。”蕭祁鈺眼角帶笑地望著身旁的人,話音落又環視眾人道:“隻是家宴,大家落座吧。”

“喏。”

華麗尊貴的錦緞暗花宮裝,低垂鬢發斜插白鳳銜東珠步搖,一顰一笑就足以讓所有花都黯然失色。當那個被皇帝以皇後之禮迎娶的元貴妃本尊端坐在上方時,眾人心思各異起來。

歌舞笙簫起,趙王祁玢舉起酒爵一飲而盡又讓身後侍酒的宮女斟滿,隨即起身仰天大笑起來,聲音渾厚地道:“陛下,臣準備了趙都最好的狐裘作為陛下和貴妃的禮物,祝陛下和娘娘白首同心。”

“皇兄此意,朕和貴妃收下了,來。”蕭祁鈺難得溫和的神情,笑意掛在嘴角,明眼人早察覺出來了他溢於言表的喜悅。

如此一來眾人都目瞪口呆了,畢竟眾人都識得麵前的冰山帝王從來神秘莫測,他的笑意更是千年難得一見。

“是啊,大哥在封地多年未見倒是圓潤了不少,想來幾個侄子也很出息吧。”定王祁璉不等趙王回應已看向上方的人,微笑著舉起酒爵:“說起賀禮,陛下,臣也準備幾顆東海夜明珠進獻給貴妃娘娘。”

話音未落,定王拍了拍手便有宮女舉了幾個雕花描金的盒子上來,一一打開後盒子裏的珠子散發著瑩瑩的光。

“一眼瞧著這些珠子形狀大小一致,顆顆色澤飽滿盈潤,皇兄可真是舍得。”說話的是定王下首一位頭挽靈蛇髻,著了大紅對襟坦領攢金絲襦裙的女子。

眉如柳,那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聲音甜膩,領口處若隱若現,這女子該是洛星公主無疑了。再瞧著那駙馬雙目無神病懨懨的,與明豔的妻子相比他倒是像極了冒牌的。

“這有什麼,定城雖不比趙地富庶,但給陛下和貴妃的禮物卻是不敢隨意。”定王斂首盯著酒爵冷笑著道。

趙王一聽他這樣指桑罵槐地就十分來氣,當即拍案而起,厲聲指著定王吼道:“老五,你此話何意?是說本王有不臣之心?”

定王根本不去看趙王一眼,視若無物地冷哼了一聲。

“蕭祁璉你說清楚!”趙王作勢就要站起來與定王理論,夾在二人中間的吳王祁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忙把人拉回了座位一麵勸道:“大哥,陛下還在上麵坐著呢,五弟喝了酒說了胡話你怎可當真?”

趙王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如意祥雲紋的錦席上,惡狠狠地道:“和我們並席而坐那是抬舉他,老四你就充當老好人!若不是看在你和陛下的麵子上,老子非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