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就憑我是唐晚輕的母親!就憑她是我的女兒,是我養育了她二十年!我要她立即給安安道歉,有什麼不可以!”何素芳站在孝這一道德的製高點上,尖酸又硬氣十足地說。
是的!
她唐晚輕是何素芳的女兒,是她生了她,養了她!
讓她做點事情,有什麼不可以!
容恣緩緩轉過身,就像月光照在北極的寒冰上一樣,那樣刺眼,那樣寒人!
被那樣的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看的人仿佛了一點兒也不在乎被看之人,是否能承受得住那樣冰冷刺骨的視線。
何素芳不由自主地哆嗦著嘴,駭了起來。她活了將近五十來歲,前半生家境富裕,從來沒受過任何人的白眼。後半生嫁給唐鎮國,做了這個圈子裏的富太,誰都給她三分薄麵。
有跟她不對付的,但也沒有敢這樣看輕她!
“你,配嗎?”容恣嘴角一扯,仿佛那話不是用嘴說出來的,而是用鼻子呼出來似的。
那樣輕蔑,那樣不屑,又那樣不恥!
是啊!
捫心自問,你作為母親,你配嗎?
同樣是你的女兒,這時候,你怎麼可以踩著一個女兒的幸福,讓另一個女兒揚臉!一次就算了,二次三次呢!
你這心是不長得太偏了!
不單是容恣那樣的目光,就單是那樣的語氣,也似乎早把何素芳這個人,這點兒心思給看透了!
何素芳已經沒有底氣了。
她心虛又惴惴的目光,隻能瞧向站在一邊的唐晚輕。希望她看到自己的麵子上,給唐晚安留一條活路!
那樣殷切慈藹的眼神,她是第一次,在何素芳身上看到。
不可否認,她被何素芳那樣一雙眼睛,給看痛了。
看痛了眼,也看痛了心。
唐晚輕微微仰頭,倒回鼻管和眼眶裏同時冒起的酸爽。目光淡淡地對上何素芳的,極淡地問:“媽,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會很開心?就會喜歡我?認同我?”
何素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似乎魔怔了,在唐晚輕那樣淡然而安靜的視線中,魔怔了。
“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覺得我很聽話,我很乖,我很懂事?”唐晚輕又道。
何素芳抖了抖唇,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唐晚輕瞧著她措手不及的模樣笑了:“媽,其實道歉沒有什麼。隻是我很想知道,今天她讓我的道歉,媽媽就用二十來年的養育之恩,以孝道壓著我向她道歉。那以後呢,以後她如果讓我死呢,媽,你也會用這生養之恩,逼著我去死嗎?我做錯了什麼?讓她這樣的看不上我,你媽媽你,這樣想不到我?”
“不不不會的!安安怎麼可能讓你去死呢!你們可是親姐妹啊!”何素芳終於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啞聲道。
“是呀,親姐妹哩。我也這樣想啊。如果是親姐妹,她怎麼會讓自己的同學來接近我的男朋友?如果是親姐妹,她怎麼敢在今天的婚禮上,將我的男朋友說得一無是處?如果是我的親姐妹,她又怎麼會跟我的未婚珠胎暗結?”
啪!
何素芳出其不意地又甩了唐晚輕一巴掌。
甩完這一巴掌,何素芳就後悔了!
今天在唐晚安的婚禮上,她可是甩了唐晚輕兩個巴掌!
那一巴掌是在何素芳沒控製自己的情下打的,聲音特別脆。就像牙咬薯片那樣的聲音。
唐晚輕整張臉都被她打偏了。
她緩緩轉過臉,用那樣平靜到沒有一絲情緒的目光,看向何素芳,抿唇笑了笑:“媽,兩個巴掌。夠了吧。”
望著那樣滿不在乎的笑,何素芳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正在失去!
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可就是特別空落落的,像掏空了體內的五髒六腑一樣!
隨即,唐晚輕抬起下巴,一身清貴冷淡的氣質,恢複如常。仿佛剛剛根本就沒有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情一樣!
她輕輕地挽住容恣的胳膊,就跟來時一樣兒,那麼得體,那麼優雅,那麼有氣質,那麼讓人難以靠近。
“走吧。”
容恣冷冷地掃了何素芳一眼兒,最後落到唐晚輕那張神色平淡的小臉上,巴掌大的白嫩上,印著紮眼的五指紅痕。
沒由來的,他看了何有才一下。
何有才身板打了個冷噤子,似懂未懂地在暗處點了下頭。
一行人轉身離開。
何素芳就像抽光了筋的皮肉一樣,軟軟地攤了下來。
——
次日。
顧家和唐家同時開發的度假村項目,同時出現資金流動問題,海城數家商業銀行,紛紛撤資催討欠款。別說是海城的銀行,就連隆國最著名的商業銀行,也不再跟顧唐兩家合作。
一時之間,為了彌補項目巨大的資金投入,顧唐兩家隻得用自己的家底先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