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已經很久遠了,再聽到其他人的聲音,竟有一絲陌生。易佳瑤總是喜歡安穩於一個居所,自己的世界。可以就那麼默默地坐著,讀上一夜書,也可以安臥在鬆軟的床上,沉思於夜冥。雖說下班不過幾個小時,她已經自動而熟稔地融入了獨有的境地。
在小呂收銀的時候,佳瑤側著頭望向外麵。燈光照不見的地方黑糊糊的一片,純粹的黑暗,反倒令人有幾分心安。就這麼靜靜地望著,慢慢一個影子仿佛從暗夜中走出,不羈的表情,頭發淩亂毫無韻味,悠長的劉海擋住了晶瑩的眼眸,橘光撒上一片朦朧,原本低頭的剪影,正慢慢抬起頭來……
“佳瑤,你還是少買些這種東西吧,我們這裏還有些掛麵,我拿給你吧?這些,太沒營養。”小呂暖暖地笑著,搖搖手上的方便麵。
易佳瑤一驚,恍然回過神來,尷尬一笑,“嗯,這個可以不用煮的。”
小呂一愣,而後一閃而過的無奈隱在連綿的微笑中。
待到佳瑤再次回頭,依舊是沉寂的夜,依舊是淡淡溫和的橘光,那個帶來心悸的影子,恍若未曾出現,在黑暗中無影無蹤……
佳瑤苦笑一下,拿起桌上找散的零錢,提上袋子,說了句謝謝,而後默默隱入了黑暗。或許這樣的自己,可以離他近些吧,那個一直在生命中不曾離去,無時不刻不勾起懷念的身影,等到何時才能真正用顆平常心來待你。
望著佳瑤的背影,小呂一陣悵然。看看時間,午夜兩點多了,還有四個小時才可以交班,這點時間依舊用來幻想,這個默默消失的背影,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竟讓她多年,不曾更改這一習慣,每每午夜,總會在橘光中佇立,帶著哀傷回首。
NOKIA的經典鈴聲不斷在耳邊盤旋,我皺著眉頭,想要努力把眼睛睜開。抓起放在桌邊的手機,嘟囔一句:“喂?”
“佳瑤,起床咯,上班要遲到啦!”“嗯。”
“今天變天了,看到昨天晚上的短信了吧,記得加衣服啊。”“嗯。”
“別再嗯啦!都八點啦!”對麵的男生突然增大了分貝,把還處在混沌中的我徹底驚醒。
章思益!我咬牙切齒狠狠念了一遍這個聒噪的惹人厭煩家夥的名字。本想好好地吼他一句,又轉念一想,要不是他每天準時的公雞打鳴,沒準我都連扣了好幾個月的獎金了。念及他的這點好處,姑且放了他這一回。
我緩緩情緒,帶著些許鼻音,冷冷丟了他一句:“哥們兒,從今天起我放假了。”
章思益完全就是隻呆頭鵝,笨的連怎麼舞兩個翅膀都不知道。過了半天,他像是才反應過來點什麼,驚吼一句:“什麼!?又被炒了!我說佳瑤啊,你這工作幹得好好的,統共做的還不到半年吧,你怎麼就……”
我沒等章思益把話說完,就慌忙從中間掐斷,“死鵝,說話好聽點啊,什麼被炒啊?我可滋潤著呢。我是放假,放假懂不懂啊?我請了半個月的假,準備回家呢。”
“哦。”章思益在那邊似乎走的很急,要遲到的看來是他吧。隨著那一句哦,章思益貌似陷入某種玄想,而後忽然腦子靈光一閃,又是一句驚詫:“什麼!?你要回家!我沒聽錯吧!?都這些年頭了,怎麼……”
嘿嘿,我一向認為自己很有幾分先見之明,特別是對待像章思益這號人。在他沉思的片刻,我已經預感到他的雷霆之勢,於是像丟手榴彈一樣,迅速把手機從床頭拋物線到床尾,並適時地用被子捂住耳朵,這才沒有被不亞於原子彈威力的聲波威力給傷及。
等到對麵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才爬過去拿起手機,正好聽到他嘀咕最後一句,“那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我猶猶豫豫地抓著手機,不忍回答,我怕了他的超級聲波。“呃…已經買好了今天下午四點的火車票,所以下午就走了的。”
我在這邊笑的一臉慘然,果不其然,那隻呆鵝在十幾秒之後,突地爆炸一句:“什麼!?今天下午……”
在他還沒有開始發表憤怒、失望、驚奇等等一串反應前,我趕忙右手一按,徹底把那聒噪丟到另一個世界。而後長長舒一口氣。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可以想象章思益現在呆鵝加章魚頭的可怕表情,不過他始終都有一股掉皮掉肉不掉線的頑強堅韌的革命精神,所以在未來的數小時之內,隻要我不接電話,他都會矢誌不渝的打下去。於是,為了防止我未老先衰,後半生在精神病院度過,我毫不猶豫的關了手機。
慢慢移到床沿,腦袋還是昏沉沉的,看看床頭櫃上放著的呆鵝鬧鍾,還差了十分鍾就整八點了。還好今天隻是要把文件送過去就行,要不嚴重的睡眠不足,沒準真的被頭頭逮到在工作時間睡大頭覺的。
汲著拖鞋跑到客廳,接了杯水,就按開電視。時間還早,大部分的節目是早間新聞,談談民生,說說股市,我對這些興趣倒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