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到底是?
機械地讓自己的手臂運作起來,沾著溫暖的不明液體的詩乃,頓時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都要被凍結了。那令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遺忘的暗紅色,進入自己的視線時,貓瞳的少女頓時渾身一怵,可怕的畫麵重新映入少女的腦中。
那是,殺了人以後的自己,沾滿了死者血液的手。
詩乃頓時感覺到強烈的胃痛,仿佛整個胃都要被揉在一起。不斷瞪大的眼睛裏,被鮮血染紅的視線晃動著。反胃,已經抑製不住自己想要嘔吐的感覺。
「Space Pause~」
詩乃的身體凝固住了。一邊的桐人也僵硬地立在一邊看著地上的物體。一個,非常恐怖的東西……
——托奧弗的人頭。
「喂,我說,你別站在那邊傻愣著啊。」灰發的人頭咕嚕咕嚕地滾到桐人腳邊,隨即十分厭惡地吐著唾沫。
「沙子都跑嘴裏了,麻煩的要死。能不能先把我的頭撿起來啊,你傻了嗎?」
「諾沐,你這是……」
「喔,剛才出了點意外,腦袋被它砍下來了。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身體還在跟它死磕所以別擔心…先把我撿起來成不,灰一直跑嘴裏真的很難受啊。」
諾沐的話語似乎是因為在努力排除嘴裏的異物而變得含糊不清。不過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在灰發頭顱的催促下,桐人趕緊把地上的頭顱撿起來抱在懷裏。頸部下方因為被斬斷而不斷滴落的血液染濕了光劍使的胸口,原本胸前那白色的護甲徹底被鮮血掩蓋為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而懷裏的頭顱完全不在意這些,隻是連續吐著唾沫,努力把嘴裏的異物排出。
「桐人,你現在真的隻是外表看著像個女孩子吧?」
「嗯,怎麼了?」
「可能是我錯覺吧,你身上居然會有女性的體味……」
「不…不…不會吧!!!」
桐人頓時發出驚呼,趕緊抬起一隻手伸到自己麵前嗅了嗅。但是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倒不如說自己根本什麼也聞不到。
「別聞了,你是虛擬體,怎麼聞自己的體味啊。我這邊情況跟你不一樣,所以聞到的感覺會更加濃烈一些。」
諾沐解釋以後,光劍使才鎮定下來。
不過,如果有外人在場的話,對於桐人這種完全無視了背後的末日卻異常關心自己的遊戲體性別的行為,絕對會吐槽到死吧。
「話說,你們倆跑的也太慢了吧。這點距離連比蒙斯蒂安的一隻蟲子都能追的上吧。」
「拜托我是傷員,而且是人類,別把你們那種非人的力量拿來和我們相比啊。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桐人歎了口氣,然後轉頭望著一副正打算嘔吐卻被強行凝固住動作的少女。
「我說,要不要先把她的禁錮解開啊。你難道要我這樣帶著她跑嘛?」
因為很清楚托奧弗現在的身體能力有多麼bug,所以即使是像現在這樣斷了頭還能說話,桐人也頂多被頭顱血淋淋的畫麵嚇到,並不會如何驚慌。
隻是很困擾如果真的要帶著諾沐的頭並且拉著詩乃逃跑,他不知道還能跑多遠。
「嗯,不過接下來還是我帶著你們倆跑吧。不然實在太慢了。而且,我也快頂不住了。」
解除了禁錮詩乃的空間停止。桐人聽到諾沐的話臉色頓時蒼白起來的刹那,兩道白色的影子卷住了一男一女在沙地上掠起一道狂飆。幾乎要將身體攔腰扯斷的巨大的力量,讓詩乃硬生生地吧強烈的嘔吐感咽了回去。喉嚨深處劇烈的刺激感還沒消退,麵部迎來的則是更加劇烈的風暴。熟練地用尾巴卷住桐人懷裏的腦袋,接過來放入自己的雙手,接著往脖子上一摁。
肉眼還未捕捉住灰發的少年頸部致命的傷口是如何自愈的,頭已經接上了。超速飛奔的同時,諾沐活動著自己的脖頸,讓剛剛接上的器官的反應能恢複得快一些。
「末翼,把劍給我。」
雖然沒有回頭,可是諾沐卻像是掌握了身後黑風暴一樣的蟲群的追趕動向一般。握住虛空歎息的劍柄,插入地麵。
「混蛋……」
一咬牙,諾沐的動作忽然停止,任由衝刺時的慣性拖拽著自己的身體繼續飛行。隻是,因為牢牢地抓住插入地麵的虛空歎息的劍柄,除了在地麵留下極長的切痕以外,速度也在隨之猛減。拔劍,蹬地,飛向天空。此刻,三個人已經到達了之前桐人與詩乃第一次遭遇死槍時所處的城市廢墟中。
「桐人,抱緊她。」
將詩乃丟給桐人的那一秒,諾沐鬆開了手,任由兩個人筆直的下墜。而自己則是對著什麼都沒有的空中蹬腿。巨浪般的空氣波動被彈開的瞬間,諾沐消失了。
「刀華劍煌,天際線——風鳴·舞天殤。」
僅僅是簡單的橫劈而已,僅此而已。但是灰發少年手裏的黑白大劍,所纏繞的氣流,卻令人駭然到極點。
「為什麼,讓我想起這種東西啊!!!」
灰發的神明揮劍的刹那,就已經被體積特別小的機械毒蟲給叮上了。纏縛著虛空歎息的氣流湧起被揮出去的時候,詭異的,仿佛咒文一樣的花紋,閃爍著暗紅色的火焰般的顏色,如附骨之疽一樣極速蔓延。
剛才如果換成那兩個人的話,被咬上一口,早就沒命了。
這並非是昆蟲的化學毒素,而是更接近於詛咒,巫術一類的特殊能力,其名為,咒毒。
咒毒,和它的名字一樣,是如同詛咒一樣的劇毒,其運作本身是隨著生命運作進行的,也就是說,它會隨著中毒者的血液蔓延至全身,速度之快往往能在數秒內置人於死地。並且由於中毒表現會在中毒者體內,表皮顯現出大量的怪異咒文型的花紋,加之其本身無藥可解的可怕性質,中了這種毒,仿佛被詛咒一樣,永遠不可能逃避中毒而死的結局。
咒毒,如同詛咒一樣的劇毒。當然,這種毒本身就是一種詛咒的實質化物體。所以稱呼為咒毒也是理所當然。
這種毒,隻要中了,就絕對沒救了……
不過,這個法則似乎,已經被打破了。
緊咬著牙,仿佛忍受著極其劇烈的痛苦,諾沐豎瞳裏的血紅,已經深邃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可是,爬遍全身的咒毒花紋,卻在以驚人的速度消退,像是融化在了灰發少年的皮膚上一樣,咒毒的符文如同被盡數吸收了一樣飛快淡化。與此同時,諾沐的氣勢卻以驚人勢頭的爆發起來。虛空歎息上群纏縛的氣流,耶於揮劍的那一刻迸發出來。
隻是單純的清風拂過而已,僅此而已。
駭人的颶風,隨著清風的律動,憑空出現。GGO那宛如被火焰肆虐的,黃昏的天空,充斥著風卷動的呼呼聲。像是風暴來臨的預兆般,整片天空,黯淡下來。
「現在,我可沒有和你糾纏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