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連盧龍軍事參謀總署軍隊編製中的新兵——趙州軍,也從白狼山外趕到了博昌,加入博昌行營的戰鬥序列。
任遂安今年十七歲,是趙州軍左廂的一名普通士卒,趙州軍是盧龍軍中唯一一支全建製騎兵軍,於天祐元年正月底正式成軍,如今已經在關外訓練了五個月,具備了初步的騎兵作戰能力。任遂安所在的左廂騎兵二營,也被都指揮使趙霸迫不及待的發到了博昌,用以檢驗這五個月的訓練成果。
當渡船過了大河之後,任遂安一下船便感到身體不適,這也是河北士卒的通病——暈船。博昌行營在渡口專門有一個軍營,除了存放運輸過河的輜重糧秣外,也用來接納剛剛過河的新軍。對於暈船的症狀,盧龍軍後勤司已經有了非常成熟的應對流程。
原地歇息了片刻,肚子裏該吐出來的汙穢都吐完了,仍然暈頭轉向的任遂安在軍官的嗬斥下,被趕到一處空地集中,他們這一都人集合完畢,便立刻開進旁邊的軍營之中。一入軍營,便見到一排排搭建好的軍帳,任遂安強撐著身子抵達軍帳之內,和同夥弟兄們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幹草墊上。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一隊身著黑衣的醫護來到帷帳前,一人伺候一個,將倒在地上的軍士攙起,往他們嘴裏灌湯。任遂安喝了幾口,也說不清這湯到底是什麼東西熬製而成,總之有些辛辣,又微微帶些回甜,喝下去後感覺舒服多了。
過河之前,便有水軍弟兄告知他們,戰馬有專人負責照料,因此,任遂安他們也不著急,便在軍帳之內休息。暈船厲害的,則就此沉沉睡去,症狀輕微者,則小聲交談。
任遂安的暈眩感很強,所以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被自家夥長喚醒,然後跟著大夥兒出了軍帳。此刻天色已經黃昏,晚風習習拂麵,讓任遂安不覺精神一振。
營寨外已經堆了十來個背包,這是弟兄們隨身盛放物件的行囊,背包本來都掛在馬背上,如今卻已經被送到了各夥的軍帳外。背包上繡著每個人的名字,所以大夥兒很快就認領完畢。任遂安從自家背包中搗鼓一番,將幹糧包取出來,又拿出一個木盂,在帳外略等片刻,從不斷逡巡而過的後勤兵抬過來的木桶中盛了一盂熱湯,然後蹲在帳外開始用飯。
幹糧包中有硬饃和肉幹,湯裏有肥大的新鮮肉片和菜蔬,任遂安將硬饃掰碎了泡到湯裏,然後取出木筷開始大嚼。一邊吃湯泡的麵饃,一邊啃一口肉幹,就這麼把肚子填了個飽。
當夜無事,夥裏的弟兄們便隨自己喜好行動,有些聚在一起說說話,有些則幹脆去別的營帳串門,還有一些至今沒有恢複過來的,則倒在幹草堆上呼呼大睡。
等牛角號吹起的時候,各夥軍士回歸本帳,整個營地頃刻間寂靜起來。過不多時,都頭、參軍和隊正結伴而來,挑開簾帳向內探視。夥長向幾個上官小聲稟告了一番本夥的情況,都頭、參軍和隊正便滿意的離開了。
第二天上午,任遂安和弟兄們一起前往馬營,在營中找到了自己的戰馬,任遂安抱著馬頸好生親昵了一番,又拍了拍馬背,戰馬緊靠在任遂安身邊,不停的轉過頭來摩擦著任遂安的臉頰,讓任遂安癢得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牽著戰馬來到一處水塘邊,塘裏的水引自大河,非常幹淨,任遂安和弟兄們一道給馬擦洗身子,將戰馬擦得黑漆透亮,這才滿意的將戰馬送回了馬營。馬廄的後勤軍卒將剁碎的幹草盛放在食欄中,任遂安抓了一把在手掌裏,用力撚了撚,發現碎草中摻雜了少許麥麩,甚至還有舂碎了的豆料,感覺很滿意。
在渡口邊的軍營中休整了一天,任遂安所在的趙州軍左廂騎兵二營開始向博昌進發。渡口至博昌之間已經平整出寬闊的官道,沿著官道而行,非常順暢。官道上不時行進著快速往來的傳令兵,還有一隊隊運送輜重的車隊,他們從任遂安身邊交錯而過,讓任遂安和弟兄們逐漸感受到了一絲戰場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