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幽州留後(十一)(1 / 2)

劉守光悚然而驚,想了想,又自我寬慰道:“謙誠是否過濾了?關外營州偏寒之地,李誠中又在與契丹人交戰,哪裏有餘力顧及關內?而況某又是東平王保舉的盧龍留後,難道他就真有膽子和整個盧龍作對,和東平王作對?”

劉知溫不動聲色,隻是盯著劉守光一言不發。劉守光也覺得自己的話轉圜不了,隻得尷尬一笑:“謙誠,某知曉了,某不動三氏便是,隻這李誠中怎麼辦?你是知曉的,他與某有些嫌隙……”

李誠中還是大頭兵一個的時候,這位大帥就曾經強占過他的軍功,其後更是出伏兵於中道截殺過李誠中,這哪裏是什麼“嫌隙”,分明是生死大仇!

但劉知溫也不點破,隻是道:“某苦思良久,想來想去,也隻能先試探試探這位都督的意思。若是他願意聽從大帥調遣,咱們便須極力籠絡,甚至許他長據關外,聽調不聽宣!若是他不從,便以霸都騎和薊州軍討伐他,同時與關外契丹人相約,南北夾擊,某聽說趙敬與契丹人曾有過聯絡……”

劉守光大喜,其實聽到這裏,他反而隱隱對李誠中不服調遣有所期待,那樣的話,就連趙氏二族的問題也似乎有解決之道了……

“怎麼試探?”

劉知溫從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翻開道:“賞功罰過,曆為上位者秉權之道。這份折本某已經看過,隻這破軍都都頭劉山喜遷義兒軍右廂指揮使……”

劉守光一愣:“謙誠以為不妥?此番某能成就大事,這劉山喜功不可沒,晉其為右廂指揮,雖然遷幅甚大,但某以為不如此無酬其功。何況某也知曉此人,謀略過人,畢都虞多次向某舉薦過他……”

劉知溫歎道:“難道大帥不怕大安山之舊事若幹年後再次重演?”

劉守光猛然醒悟過來,起身在節堂內來回踱步。劉知溫說得不錯,這個劉山喜那一夜能夠挑動軍士嘩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自己也來上這麼一次,這樣的人,的確不可放之於右廂指揮這麼一個關鍵的位置之上。

“謙誠有何打算?”

“周知裕已經下獄,平州兵馬使出缺,某意賞他個兵馬使,已經足夠酬功了,想必他自家也願意得緊。”

“唔,也可。”

“另外,或可讓其出任監軍之職……”

劉守光皺眉:“營州都督府不同於刺史州,恐怕行不通。”但凡成立都督府的軍州與普通刺史州是不同的,按唐製,都督府雖寄名於都護府或節度府下,其實卻直屬朝廷轄製,所以劉知溫的意見聽上去完全不可行。當然,如果是別人出任營州都督,在這個朝廷羸弱的時代,劉守光硬要往都督府裏強塞一個監軍也無不可,隻可惜現在的營州都督是李誠中,所以一旦劉守光這麼做,就等於打李誠中的臉,屬於激化矛盾之舉。

至於監軍是否應該由宦官擔任,倒不在考量之內。大唐的監軍也並非自宦官而始,武後年間的監軍向為文臣,隻不過到了玄宗年間,監軍由宦官擔任才成為常態,這是基於天子對外鎮控製力大減而不得不行的慣例。而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其實許多藩鎮中的監軍也已經不是宦官了,朝中內侍省的中官們已經式微,許多藩鎮的監軍都是由節帥保奏而擔任的,內侍省隻是捏著鼻子予以追認罷了。

劉伯溫一笑,道:“營州都督府監軍雖然不可,但山北行營監軍卻是可行的。”

“山北行營?”

“不錯,此刻李誠中正與契丹作戰,正是重立山北行營之機。為嘉其功,大帥可以李誠中為山北行營總管,行營都虞侯以下由李誠中奏名委任,劉山喜以平州兵馬使兼山北行營監軍。”

劉守光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加李誠中為山北行營總管,都虞侯以下一任軍職皆可自專,這是明白無誤的向對方示好之意,如果李誠中願意拋棄前嫌,那麼就需要接受這個幽州派出來的監軍,如果對方不願和解,那麼劉山喜就隻能自求多福了,很可能被李誠中殺掉,恩,就算李誠中不殺他,隻是將其驅逐,自己也同時擁有了一個殺掉劉山喜的極好借口。

怎麼看,都是一石二鳥、兩全其美的法子!

劉守光不禁撫掌大讚:“謙誠,此計大妙,真乃某之子房也!”

二人談論正歡,冷不丁節堂之外爆起一陣喧鬧,隻聽一個女子高聲怒喝:“那個畜牲子回來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躲老身到幾時!”

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那女子一邊往裏闖,一邊呼道:“畜牲!孽障!快些出來見老身,老身咬不死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伴隨而來的還有值星軍官們的勸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