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中的提議當然令劉仁恭很為難,他可著實不想跟那個婦人打這種交道,聽罷皺眉不語。從高劉氏手上搶東西,那不是與虎謀皮麼?
見劉仁恭低頭沉思,李誠中看了看周知裕,周知裕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李誠中精神一振,開始拋出醞釀已久的說辭。
“大帥,若是再給我一段時間,我肯定能再湊出一批戰馬來,除了歸還趙家的,還能留下不少,到時候送到幽州,為大帥再建一支騎軍!到時候咱們何須怕他趙家的霸都騎!”
劉仁恭眼睛一亮,道:“需要多久?”
“長則半年,短則三個月。”
“你打算怎麼做?”
“營州以醫巫閭山相隔,西屬遼西,東屬遼東。卑職目前所占的是遼西的半個營州,以柳城和燕郡分拒北麵和東麵兩個方向,當然,因為時間倉促,燕郡隻是降服,卑職還未真正收攏。過了燕郡向東,翻越醫巫閭山,是契丹烏隗部占據的懷遠軍城。懷遠軍城和醫巫閭山之間,則是契丹烏隗部的牧場。
卑職的計劃是,以三個月的時間鞏固好柳城,並將燕郡納入治下,然後,卑職擬從燕郡出兵,向烏隗部借馬……”
劉仁恭被李誠中所說的“借馬”一詞逗樂了,笑了笑,又問:“烏隗部實力如何?你剛戰完品部,又與烏隗部開戰,會不會太倉促了?”
“烏隗部與品部都是契丹八部中的小部族,可戰之兵約兩千人。如今烏隗部正在攻掠渤海國的靺鞨人,騰不出手來全力和末將交兵。”
劉仁恭對目前關外的局勢了解不如李誠中深,此刻聽說烏隗部正在和靺鞨人作戰,不由心中一喜,道:“若是如此,倒也可行。”
李誠中見火候已到,連忙澆油添柴:“烏隗部的草場豐美異常,牛羊如雲,戰馬成群,到時候末將願將戰馬解往幽州,嗯,估計當有三千之數!”
這個數字一報出來,立刻駭了劉仁恭一跳。如今幽燕缺馬,就連以騎兵為主力的霸都騎都隻有不到千匹戰馬,若是劉仁恭手上能有三千騎兵,不僅盧龍軍中老趙家從此可以靠邊站,就算麵對晉王李克用手下的河東軍鐵騎,也有可拚之力了。
李誠中繼續描繪著大餅:“等收服烏隗部後,大約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卑職擬向北部的契丹突舉部進擊,唔,突舉部實力較強,家底比品部和烏隗部更厚,得到的戰馬應當在三千之上……”
又是三千戰馬!如果李誠中描繪的這一切實現的話,到了明年,若是按照一人一馬的緊湊配置,劉仁恭麾下就會有一支六千人以上的騎軍,到時候重現盧龍軍聲威,再次稱霸整個河北,甚至與河東軍和宣武軍分庭抗禮,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了!
隻是……聽李誠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越講越興奮,劉仁恭連忙打斷:“自成,你現在手下有多少人?據某所知,隻有五百人吧?”
“回大帥,我現在是平州軍前營指揮使,手頭的編製是五百人,經過幾場大戰,現在能夠作戰的還有二百人,我打算回到柳城後立刻征募士兵,把前營湊齊。”李誠中現在柳城南門的大營中就在整訓著一千五百人,但這個時候,他當然是將自己的境況說的越慘越好。但描述得慘一些不要緊,卻又要表示出勇往無前的決心和氣勢:“大帥放心,我前營士兵不怕犧牲、不畏艱難,敢打敢拚、從不後退!”
“呃……”劉仁恭有些無語,五百人的編製,目前隻有二百人可戰,實在是太少了些吧?他轉頭問周知裕:“好問,你上午軍議時說要將平州軍兩千五百人帶出來南下,那平州豈不空虛了?自成的前營是否包含在這兩千五百人中?”
周知裕暗笑,忙道:“大帥,某正欲向大帥分說。關外營州與關內不同,各方局麵也複雜得多,很多事情都需要臨機處斷之權。某意將平州軍分作兩部,一部坐鎮平州,由某親領,一部占據關外柳城,由自成所部尋機作戰。”
如今半個營州已經在手,打下來的地盤當然不會輕易舍棄,設置獨立的營州軍政機構已經成為盧龍高層的統一認知,這一點沒有任何疑問。問題的關鍵是,由誰來管理這片新地盤,說白了,這個即將新成立的機構由誰統轄?新的營州軍隊由誰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