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繁垂下眼睫,蔣程黎從沒問過他這種私人問題。

他下意識扯了扯白手套指尖,帶著三分不耐,唇角卻挑起一個完美的弧度:“能被少爺看中的人,想必有過人之處。”

蔣程黎有意想觀察他的神情,卻隻看到一張笑容得體的臉,是遊繁慣用的麵具。

蔣程黎也不過是隨口試探,沒太過失望,隻要遊繁還在他身邊呆著,總有一天會露出破綻。

傳聞中小說十個總裁九個胃病,果然是真理。

蔣程黎回莊園後第三天早晨,在天鵝絨的大床上被一陣疼痛喚醒。

蔣程黎本就生的白,眉頭皺到一起臉色越發蒼白,單手捂著腹部,身體逐漸蜷縮成一張彎弓。

蔣程黎強撐著直起身,去碰床邊的內線電話,結果眼睛了進了冷汗,刺得生疼不小心按錯了,本想打給遊繁結果卻按成了打給全莊園的電話。

不過好在是打出去了。

這麼簡單的動作,疼痛卻如同潮水般襲來,疼出滿頭大汗,前額的頭發打濕成一縷縷,眼尾泛出薔薇色。

片刻,房門口傳來一連串匆匆腳步聲,蔣程黎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映入眼簾的是遊繁焦急的臉。

由於蔣程黎打給了莊園每個房間的電話,所以傭人們也都跟在遊繁後麵,挨挨擠擠塞滿房間。

遊繁坐在床上,從身後醫生手裏拿來藥,扶著蔣程黎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一手端溫水,一手喂藥。

喝了藥過了片刻,蔣程黎蜷縮的身體開始慢慢放鬆,藥效的發揮將身體的痛苦驅散不少。

他再睜開眼時,眸中又是一片清明。

遊繁熟練拿出張手帕幫蔣程黎擦去額頭上的汗,這樣的動作仿佛進行過很多次,無論是蔣程黎、遊繁或者是後麵跟著的醫生仆人。

除了新來的紀尋。

紀尋昨天晚上安頓好母親,用暑假給張姨的上初二的孫子補習為條件拜托她幫忙看護,匆匆忙忙收拾了東西就照著地址來了莊園。

莊園位處半山腰,這一片地廣人稀沒有公共交通,尋常車輛到了山腳就被攔下,紀尋沒辦法隻好靠自己一步步走上來,等到了莊園已經是半夜。

好在莊園門口有值班人員,看了一眼紀尋的臉,沒等他費口舌就把他帶去了偏苑。

那人帶他簽了一年的合同,紀尋仔細看了兩遍,果真和蔣程黎曾經說過的一樣,條件十分優厚,不但不用他還錢而且每個月都有工資,隻唯有一條,他要時刻聽從蔣程黎的命令。

對於這一點紀尋早就有心理準備,沒猶豫就簽下了。

他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房間不大但溫暖整潔,正中央是一張小單人床,鋪著厚厚的被子透著肉眼可見的柔軟,其他生活所需家具一應俱全。

地毯柔軟幹淨,他不忍心穿著鞋踩,脫下走了一路沾滿灰塵的鞋,露出一雙洗到發白的襪子。

小窗台上掛著厚重的窗簾,窗外是大片的薔薇園,他把窗戶推開一道縫隙,頓時花香卷著涼意撲麵而來,他酸疼的筋骨總算舒緩些許。

天亮之前是最暗時刻,群星暗淡,隻天邊一顆啟明星最亮。

門外傳來路過腳步聲,匆匆靠近又匆匆離去,天還沒亮仆人們已經起床開始準備一天的忙碌。

即便這裏和主樓相去甚遠,仆人們走動間也沒有說話聲,處處井然有序,仿佛怕驚擾了還在睡覺的莊主。

他看到不遠處陸續亮起燈的主樓,那裏住著的是沉睡中的王子,和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