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死而複生(3 / 3)

“有點道理。”了禪捋著胡須道,“還有嗎?”

“你把我們領上山,獻寶似的把我們領到地窖裏,展示你的堆成山的糧食,偏偏又不讓大家吃飽,每頓一個饃,美其名曰為後麵的人考慮,但真正的目的讓人一想便知。你還特別說明你有一箱子數十年化緣所得的錢財,又特別強調你脖頸上的那串奇怪的項鏈是來自西域的無價之寶,很容易讓人覺得你是在故意勾引起別人貪念,**大家內鬥。”

了禪又點了點頭:“這個的確有點明顯了,以前沒人告訴我,現在老衲知道了,下回做得更隱蔽一些才行。你接著說,我還露出了什麼馬腳?”

“那些糧食”

“糧食怎麼了?”

左少陽道:“其實,進地窖看你獻寶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整整齊齊碼著堆成山似的米袋,裏麵根本不是米”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糧食存放跟藥材一樣,講究通風幹燥防潮。那地下室隻有進口沒有對流的出氣口,行不成通風,糧食是直接堆放在地上的,達不到防潮的要求,最主要的,我隻聞到了泥土的黴味,而沒有聞到米麵的香味。山似的糧食堆,又是在地窖裏,怎麼會聞不到米麵香味?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裏麵壓根就沒有什麼糧食”

“嗬嗬,看來這個漏洞還真不,下回我還真的去找一些糧食來才能糊弄你這麼精明的人了。——還有破綻嗎?”

“還有你的死”

“我的死怎麼了?”

左少陽道:“你找到了一具跟你身材差不多的屍體,應該是你前麵殺死的人的屍體,而且從出血情況來看,也是生前被人真的用香爐砸死了。然後穿上你的僧袍移屍床上冒充你,讓我們相信你被人殺了。但是,你選擇假死的地方不對,選在了我們隔壁。而且用香爐砸碎了腦袋,這是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的,我們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很讓人生疑。”

“說得有理。還有嗎?”

“還有最後一個,也是你最大的一個破綻。”

“什麼?”

“屍體”

“屍體怎麼了?”了禪愕然道,“我選的屍體不像我嗎?”

“很像,但是,你選錯了,出現了致命的無法解釋的問題,讓我立即知道是你在搞鬼”

“哦,有那麼神奇嗎?”

“是,”左少陽冷冷一笑:“你不知道,人的死亡時間不同,屍體會出現不同的症狀,在屍僵和屍斑的出現時間以及緩解時間上是有明顯區別。我檢查你放在床上那具屍體時,現屍體的屍僵已經開始緩解,屍斑指壓也不褪色了。說明這具屍體至少已經死了三天以上所以根本不可能是頭天晚上死的,所以我斷定,這個腦袋被砸扁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你。”

了禪愣了,隨即捋著胡須笑了起來:“我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想不到露出了這麼多馬腳。我得承認,你比我相信的還要難對付。居然能憑屍體出現的反應就能推出不是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別忘了,我是個郎中,郎中能給活人看病,也能看出死人是怎麼死的,以及死了多長時間了。”左少陽讀醫科大學的時候,學校開有法醫學選修課,他選了,而且也用心學了,所以這些一般的法醫知識還是知道的。

了禪道:“我還有一個疑問,我明明親眼看見你將你妹吊死在樹上,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很簡單,昨天晚上我們在被子裏,我把你的搞鬼的事情告訴了她,要她配合我裝死,我讓她穿上了這護心輕便鎧甲,然後在腰上捆了一根腰帶,把腰帶打了個活結,穿過內衣,一直延伸到後衣領處。我套她脖頸的時候,把吊她的腰帶穿過活結拉死,這樣,我將她拉起來吊在空中的時候,重量全在她腰間了,脖頸活套並沒有勒緊,所以她不會有事。你離得遠,這個細節是看不清的。而且,你不可能想到我會知道你在背後搞鬼,所以不會想到我也會搞鬼,自然不會上前仔細查看。”

“那個夥計呢?他也是裝死?”

“不是,”左少陽歎了口氣,“沒辦法,我必須勒死他,如果兩個人都裝死,我擔心你會察覺。”

“嗯,膽大心細,拿得起放得下,夠狠。佩服。”

“沒辦法,因為你的武功太高,我們妹子力氣大,但實際上沒有學過武功,明著來我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武功高?”

“很簡單,我們一起過吊橋的時候,你上吊橋,那吊橋都沒有晃動,而我們上去,晃得都快被嚇死了。足以說明一切。”

“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個的確不太好裝。我已經盡力掩飾了,你還是現了,足以說明你觀察很仔細。”

“其實不需要仔細觀察也能知道,因為你露出的馬腳實在太多了。”左少陽冷笑道。

“哦?我還露出什麼馬腳了?”

“帶他們上山”

“什麼意思?”

“這些人都是你帶上山的?”

“沒錯,這算什麼露馬腳?”

“我問了丁三,問你是如何帶他們上山的,是否遇到敵軍,他說沒有,說你知道敵軍崗哨之間的間隙,穿過間隙上山的。我很懷疑這一點,因為我們上山的時候知道,敵軍崗哨不是一個,而是一隊,而且是交錯移動的,並不是固定地點,這樣很難找到敵軍的縫隙,我們都是通過暴露行蹤,然後用度衝擊才上來的,你一個人穿過縫隙還好說,帶著男女老幼一起,很難想像能通過。所以我就知道你在說謊了。其實,以你過吊橋的身手,要想製服崗哨,然後帶他們上山,實在是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去費時間尋找什麼縫隙。”

“嘿嘿,果然是個不大不的馬腳。細細琢磨的確有點難以解釋得通。”

“我問丁三這件事的時候,是現你被人用香爐砸死的之後。”左少陽不緊不慢說道,“以你的武功身手,如何能讓人潛入禪房而不知,又如何能讓人舉著那麼沉重的香爐砸你的腦袋你把砸扁呢?所以,進一步證明你是找了個屍體來假死的。”

“哈哈哈,”了禪笑了,笑得很有些自嘲的意思,“聽你這麼一分析,我還真是漏洞百出呀。你觀察得很仔細,也抓到了我說話的漏洞。不過,你雖然知道我在搞鬼,但是你卻不知道我為什麼搞鬼,對吧?”

“沒錯,對此我百思不得其解。”左少陽歎了口氣,憂傷地看了一眼苗佩蘭,“大師,既然我們倆必須死,能不能在臨死之前讓我也滿足一下好奇心?”

“可以,不過還沒到最後時刻,這個秘密隻能告訴最後一個活著的人。你們兩誰活到最後,不問我也會告訴他的,讓他死個明白。行了,老衲的好奇心也滿足了,該你們倆決定了,我不會騙人,你們兩都得死,隻是誰先死誰後死的問題。你們自己決定吧。”

左少陽轉頭輕輕撫摸了一下苗佩蘭的秀,柔柔地凝視著她。苗佩蘭衝她淒然一笑:“哥,咳咳……,就讓我先走一步吧。咳咳……”

看來,苗佩蘭中的這一掌著實不輕,她一直在不停輕咳。左少陽心中疼惜,摟著她道:“大師的武功如此之高,我們反抗也沒用,隻能認命了。反正隻是遲早的事情,你在前麵等我,我很快就會來陪你的。”說罷,附身下去,吻住了她的紅唇。

苗佩蘭仰著頭回吻著,兩人渾然忘了世間的一切。良久,才慢慢分開。

了禪皺了皺眉,身子晃了晃,嘟噥道:“行了,纏綿得差不多了吧?該決定誰先死了,說實話我也累了,早點完事早點休息。他祖母的,這一箭我以為問題不大,看樣子還是有點厲害,腦袋有點昏,還是早點打你們上路,我好療傷。”

左少陽悲聲道:“大師,能不能再給我們兩一頓飯的工夫,求你了,我和她已有婚約,既然要死了,能不能讓我們圓了房,了卻人生一件憾事,我們做鬼也會感激你的。”

了禪捋著胡須點點頭:“行啊,那就再給你們一頓飯工夫。我也順便去療傷,等我再進來,那時候得告訴我你們的選擇,如果還沒有選擇,隻能由我來幫你們選了。我不會親手殺死你們,因為那違反我的原則,不過,不殺你們不等於不折磨你們,逼你們作出選擇,你們一定要相信,那會非常的痛苦,我其實很不希望這樣。還不如你們自己選擇,會死得很體麵很尊嚴,最後一個死去的人也會死得很有意義。相信我”

說罷,了禪輕飄飄跳下佛像基座,一手捂著胸前傷口,慢慢往大殿外走去,腳下步履似乎有些不穩。

了禪慢慢地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院子裏,他感到腳下軟,全身無力,抬頭看了看天,開始飄落雪花了。

他走過院子,一直來到掛著“鬼穀寺”的匾額的籬笆門前,選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在積雪上盤膝坐下。脫掉僧袍,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雪花落在他肩膀上,嗤的一聲便融化了。

了禪感到越來越頭昏,眼睛也花了,他皺了皺眉,撕下一條衣襟,掏出一個瓷瓶,費力地拔掉瓶塞,將藥粉倒在傷口上,然後用布條包裹好,穿上僧袍,盤膝調息打坐。

過了片刻,他突然隱隱聽到有什麼聲音不對勁,轟隆隆的,那聲音很熟,他猛地睜開眼,叫一聲“不好”旋身想騰空而起,隻跳得一半,便跌落在積雪裏。

他心頭一凜,咬牙道:“好子,敢陰我?在箭上塗了毒藥”

跪爬起來,步伐踉蹌地衝過院子,上了台階,一腳踢開殿門,衝入禪房,便看見地下室的裏麵的千斤鐵閘門轟然落地,將地下室封閉了。

這鐵閘門當年是為了應付流寇山賊、亂兵和猛獸的,所有隻要從裏麵關上,外麵是沒辦法打開的。

這狡猾的子,竟然騙自己什麼要洞房,卻是躲進了地下室。了禪現被騙之後,怒氣勃,一聲厲嘯,衝上去,雙掌如雨點般拍在那鐵閘門上。

當當當……

厚重的鐵閘門竟然被他連續不斷的掌力打得變了形

了禪狂吼道:“你們兩聽著,鐵閘門已經被我打壞了,再也打不開了,裏麵四壁都是青石板,糧食都是泥沙,你們再也別想出來,就等著活活餓死在裏麵吧”

了禪狂叫了一通,他以為自己用盡全力擊打鐵閘門,應該頭腦會清醒一些,可是,那種頭昏眼花全身無力卻越來越強烈,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感到沉沉的睡意一浪接著一浪衝上頭頂,眼皮比千斤還重,用手撐著地,連滾帶爬來到大殿外,滾下台階,掙紮著站起來,踉踉蹌蹌衝進了廚房,將腦袋一頭紮進水缸裏,晃動了好幾下,才嘩啦一聲拔出腦袋。

他以為涼水澆頭能清醒,可是,半點用處都沒有,依舊是兩眼黑,全身軟,越來越厲害,一急之下,費力地爬進了水缸,整個身子都泡在水缸裏,腦袋也沉進水下,片刻,才冒出頭來。

可是,還是一絲作用都沒有

他全身軟軟地爬在水缸邊,努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門外飄飄落落的雪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黑暗,腦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身子失去重心往前一撲,嘩啦一聲,連人帶缸翻到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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