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一直一廂情願地認為兒子左少陽遇到的那個老鈴醫,應該是為仙人,至少是位醫術高明的風塵隱士,他教的醫術絕對是高明至極,藥到病除的,所以對左少陽修改的那些醫書很感興趣的,也在認真地看,覺得說的很有道理,還開始吃力地背誦左少陽寫得那《湯頭歌》,沒想到現在人家來人說,老鈴醫的方子沒效!這種偶像被打破的感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原先的躊躇滿誌也頓時去了一大半。
左少陽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裏,隻能去了才知道了,眼看老爹左貴臉上陰晴不定的,一臉的失望,不覺有些慚愧,道:“爹,咱們先去老槐村看看把?”
“嗯!”左貴點點頭,既然這個病人自己接診了,那就得負責到底,當然,沒本事治好,那又另當別論,沒去之前,誰也不知道是否能治。而且,他也知道中風及早治療的緊迫性。有急症也顧不上什麼大年初一不看病的,救人要緊。左少陽背上藥箱,左貴拿起幡子和鈴鐺,和梁氏說了一聲,告訴她如果病人病情危重,有可能連夜治療,那就明天才能回來。
梁氏叮囑他們父子要小心。左少陽也叮囑母親替自己喂一下小鬆鼠,然後父子兩背著藥箱快步出門,直奔西城。
來到城門口,遠遠看見城門邊站著一個女子,正是苗佩蘭。
左少陽喜道:“佩蘭姑娘,你這是……?”
“我和你們一起回村。”
“那你的柴火呢?”
“托熟人幫著賣了。走吧!——把藥箱給我。”
“不用,我背就行了。”
苗佩蘭不由分說,卸下左少陽背上的藥箱,背在背上,快步如飛往城外走去。左少陽知道,苗佩蘭之所以柴火不賣了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就是想著他們的藥箱太重,爬千仞山太累,會影響速度。現在趕時間最重要,又知道她的力氣比自己大得多,也就不和她爭了。從老爹手裏接過幡子,兩人快步追上苗佩蘭,往前急趕。
苗佩蘭背著藥箱,走得比他們兩還快得多,左少陽和老爹左貴氣喘籲籲在後麵緊跟著才沒掉隊,一路不停歇,來到千仞山下。
千仞山很陡峭,許多地方都是峭壁懸崖,昨夜一場大雪已經讓整座山披上了銀裝,看著是很漂亮,隻是這冰雪路就更不好走了,到中午太陽出來一曬,冰雪部分融化,上下行人一踩,整條小路都成了爛泥。
左貴倒也習慣這種山路,知道如何走比較快而且穩當不滑倒。可左少陽自幼在城裏長大,很少走過這樣泥濘不堪的山路,山坡才爬了一小截,便已經連著滑倒好幾次,都幸虧苗佩蘭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才沒摔著。
苗佩蘭見這樣不行,瞧見前麵一丘稻田邊上散落著不少稻草,便抓了一把,一邊爬坡一邊麻利地編著,很快編了兩條稻草繩,叫住左少陽,蹲下身幫他把稻草繩綁在他腳下兩隻鞋的腳弓處,然後示意讓他走走。左少陽不知道她這樣是做什麼。往上走了幾步,喜道:“哎喲,這法子好,腳下不打滑了!”
用了這兩根稻草繩之後,左少陽就很少滑倒了,三人的行進速度也就明顯增快了,急著趕,一路不停歇,一口氣爬上了千仞山頂,來到老槐村,隻用了半個時辰,比上次他們父子兩上山用的時間快了差不多一倍。
左少陽站在村口,喘著粗氣道:“這山太高太陡了,真虧了佩蘭姑娘你……”
苗佩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笑了笑,邁步進村。左少陽父子顧不得歇口氣,也跟著進村了,苗佩蘭帶路,徑直來到李大娘家。
這家比苗佩蘭家強不了多少,也是家徒四壁,兩間茅草房,用樹皮夾成的牆壁四麵漏風。苗佩蘭在門口叫道:“李大哥,貴芝堂的左郎中他們來給李大娘看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