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你現在也算大牌,怎麼會接這種廣告?要是請你,合作公司得舍得砸銀子才行。”
“我不要他們的銀子,隻要你一句話。怎麼樣?最近正好有檔期。”
“一一,別開玩笑,你走到今天不容易,別拿自己聲譽當兒戲。”
“我沒有說笑,是真想幫你。都說你的鏡頭能把人拍得漂亮,這對我也是好事,而且我的新戲正要上檔,時機挺合適。”
“真不用,一一,謝謝。”
“你知道,我想聽你說的不是這個。”
“可我隻能說這個。”
“允奚,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薄情的男人。”
“所以,不要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
“如果這事我說了算,早不是現在的樣子了。”
電話那頭一聲長歎,沒說再見,直接掛斷了。鍾允奚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時間,心裏的煩躁又多了一重。
站起來走向窗邊,20樓,視野算是開闊,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在正午的陽光裏投下濃重的黑影。馬路中間,乳白的護欄把整條街道切成兩條,仿佛楚河漢界,那些車輛規規矩矩地在各自的跑道上疾馳,不能逆行,自然少了不少危險。
這條街擴建了,原來,街角那裏有個遊樂場,門衛室下麵有個小洞,裏麵住著幾隻流浪貓。放學後,他和允恪經常到這裏來,因為,有個小女孩,總比他們早到。她看貓,他們看她。紮著蝴蝶結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的,他就覺得那辮子怎麼那麼神氣,總想伸手去拉一拉。有時,拉得她疼了,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他心裏就慌,臉上卻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總是允恪拿手帕幫她擦眼淚。所以,她總叫允恪“哥哥”,實在需要叫他時,卻是一個字:“喂”。
那天,一隻小貓不知怎麼傷了腿,一瘸一拐的,傷口處還滲著血。也忘了那天允恪怎麼沒來,她頭一次友好地看著他,讓他幫忙給小貓包紮。他看看她手裏的袋子:剪刀、繃帶、消毒藥水,不自覺地就點了頭。
她把貓抱到懷裏,他拿棉簽蘸了藥水去消毒,許是碰疼了,那貓一爪子撓在她胳膊上,當時就劃出四條長長的道子,滲著血。他是真嚇著了,手裏舉著棉簽,一時愣在了那兒,而她卻沒鬆手,忍著淚催他:“你快點弄啊!”
他哪敢再去弄,撓撓頭皮,說:“我來抱著,你給它上藥。”說著,伸手就去接那貓,她猶豫一下,把貓交給它,可那受了驚的小家夥抓住這空隙,“哧溜”一下就跑了出去。
“哎呀,快去追呀!”她急得叫起來,他忙抬腿去追,聽見她的腳步就在身後。
他從來沒跑得這樣快,心裏就一個念頭:“要是讓她追到了前麵,多難看!”
跟他一樣拚命跑的,還有那隻貓,任它怎麼追,離它的尾巴尖都有一截距離。慌亂之下,那貓竟跑到了馬路上,那時車少,他也直直追過去,過了黃線,看著這麵沒車,就往前撲,沒成想,有輛車逆行,踩了急刹車,還是把他刮倒了。
他躺在那兒,沒受多大的傷,但驚嚇不小,沒出息地哼哼起來。她嚇白了一張小臉,撲在他身上,一個勁地叫:“允奚,你沒事吧?允奚,你沒事吧?”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吧?帶著哭腔,可是,怎麼那麼好聽?